“确实,本真人知道你要说什么,这种气运绑定,原本就是那位高人想要让你们孔家勉强维持下去之后的虚荣与繁华,而刻意施加的一种手段和策略。
如果本真人所料不错的话,无娇公主当时也是无意中了这个圈套,但这并不能说无娇公主事后也不了解这种绑定的含义。
所以,在你们孔家作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心无障碍的单方面解除这种绑定。
本真人如此解释,你可还听得明白?”
关于这种类似于背主之事,作到一定程度,这位真人甚至还想着,兴许天道也会自动给解除的是吧?只是,跟孔方宇解说了这么多,他累了,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孔方宇眼看这位金丹前辈开始闭目养神,便是再傻也知道,这是人家下逐客令了。
可如果离开了这位颇懂些另类道法的真人,他实在是不知道去求哪个了,当初孔家犯事的时候,他与孔巧巧是借助了还没陨落的子墨真君的势,可如今子墨真君业已陨落,连这个势也借不成了,所以,即便对方对他百般讨厌,他也想问个清楚啊。
不然,其他对这些鬼怪乱力之事更不了解的修士,那就是能够请来,也未必如这位这般将事情讲通透。
于是,他继续硬着头皮道,“真人,晚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真人叹息一声,“唉!”
想到楚怀远虽然没有了子墨真君这个靠山,听说最近投奔了他的舅舅修渊道君,虽然这位道君对他这个外甥未必就有多看重,但,总归比自己势大,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还得将事情划个圆满才好安心闭关疗伤才是。
最后,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耐着性子说道:“本真人受伤颇重,有话一次性的了结也好。”
“真人辛苦!晚辈想问,真人修为比之当年的无娇公主不知高了多少倍,因何会受伤如此之重?”
了解了当时的情况,他孔方宇也好朝着能够恁死图玄之的方向努力吧。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无娇公主是如何做到的,本真人不知。
可本真人唯一知道的是,城隍府是管理日常鬼事的办公场所,岂能任由一个阳世的修士在那里胡闹,而无所作为?
图玄之是鬼修,他没有做过任何害人之事,与你们孔家之纠纷,人家也占在了一半的理字之上。
不管是鬼还是鬼修,做为在阳世的办事机构,不偏向着鬼修难道还要偏向于本真人吗?
你看本真人这一身的阴气,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就是想尽快解决你们孔家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当日无娇公主的事情之后,也想效仿于她,可没想到的是,城隍府里的泥像们,没有一个答理本真人的。
所以,在不得要领的情况下,本真人就想要发发威,吓吓他们,岂知,这威没发成,就被一群鬼府的安保人员给赶了出来,说本真人扰乱地府正常的工作秩序。
至于说,要找图玄之打擂台赛,那位现身的崔大人直接说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脸真够大的,想来挑战就能挑战啊?
都象你这种人这般,随便来个有点修为的修士就来挑战我们鬼修,那地府岂不是不要太热闹了,还怎么正常办公?
就这么几句话之后,就是四处乱飞的阴气将本真人打了出来。
嗯,就是这个样子,怎么,孔公子还要验一验伤吗?”
……
孔方宇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他终于算是弄明白了,世间凡事皆是如此,盛极而衰,这么些年下来,有那位高人留下的指点,孔家一直是顺风顺水的,官运财运,从来就没缺过也没经受过任何挫折,更不要说是过不去的坎了,可以说是达到了巅峰。
鬼修图玄之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那位高人也是想尽了办法,想将他们家将衰之气运拴在运气应该是颇盛的无娇公主的身上,沾沾她的好运,去去孔家的霉气。
可自己那个作天作地作死人的妹妹孔巧巧,也是这些所有霉运的始作俑者,却一直要与自己家的保护伞为敌,处处拆她的台。
这种处处拆台的行为,不仅没能将无娇公主的气运拉低,反倒是把孔家再次推向了深渊。
这难道,就是无可逆改的天意?
正当他一路踉跄的往前走着,却不知要走向何方的时候,忽然听得有人有不远处喊他的名字,“孔方宇,孔道友……”
这个时候,还有人喊自己,会是哪个呢?
孔方宇有些木然的转过身去,看到玄同正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孔师弟,你这是怎么啦?我可是喊了你半天时间,你才听到的。”
“玄同师兄,师兄……”
望着在修真界唯一一个肯拿自己当真正朋友的友人,孔方宇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还是玄同上前两步扶住他,“孔师弟,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跟丢了魂一样啊?”
“玄同师兄,孔家,孔家没有了……”
此时的孔方宇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只知道抓着玄同的一只手,用力的摇了又摇,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够让自己动荡不安的心情,有所舒缓。
“这……”,孔家的事情,玄同也是知道一二的。
只是,他真的不是那种会劝解人的人,虽然曾经做过和尚,现在又兼做了道士,可他毕竟不太擅长此种事情,何况,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濒临崩溃边缘的孔方宇。
“玄同师兄,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好半天后,孔方宇终于有些淡定了,站直了身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想起玄同不是特意来看他出丑的,也有些不好意思。
“哦,师尊去参加了拍卖会,本来我也是要跟去的,可师尊有个老友来寻他,所以,我只能……”
说着话,玄同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确实是想钻师尊的空子,所以才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入场票给了归子澜,可如今看来,这个空子还真是不好钻。
想起当时师尊似乎有那么重捉弄意味的笑,玄同更感觉不好意思了,哪里还能厚着脸皮跟师尊央求什么,何况是,他也没啥可买的,以他如今的境界,也就是看个热闹长长见识,所以,他一点不后悔将门票送给归子澜。
可那会儿收到的归子澜的传讯,让他瞬时惶恐不安起来。
关于曲枝秘境的那些龌龊事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想当初,还是他带着青羽躲在树上偷听的,如今,这帮腌臜货却想要将这个屎盆子扣在他子澜妹妹头上。
接到讯息的瞬时,玄同都气抽抽了,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的转了好几圈,方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用手不住拍着前胸:淡定,淡定,既然子澜妹妹早得了信息,指定有了合理的安排,通知自己只不过是不想让他担心罢了。
不行,他得去拍卖会门口看看去,万一子澜妹子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呢,自己在家坐着能坐来什么?
按下心底的种种不安,这才来到了拍卖会现场,可还是淡定不下来,脑子里如同烧开锅的水一样沸腾个没完。
有了太一宗这一出闹剧,只怕是短时间内,子澜妹妹不能再在人前公开露面了。
这倒霉催的,心里烦躁,就开始骂人。
骂完了太一宗就又开始骂楚怀远,骂完了楚怀远后,又想起了这起事件的直接和间接导火线的风无双和杨招娣。
骂来骂去,好像骂漏了一个,而且还是最关键的衔接点儿,这人是谁啊,怎么给不小心骂漏了呢?
已经在街头徘徊的玄同,猛然瞧见了失魂落魄的孔方宇,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
骂漏的那个人就是孔方宇的亲妹妹,那个忘恩负义的孔巧巧,这一被打断了,再接茬也骂不下去了,那就上前跟孔方宇打个招呼吧!
毕竟,在玄同的潜意识中认为,孔方宇还算是个好的。
“哦,”孔方宇两眼无神的盯着前方,身子摇了摇,说话也就有些漫不经心了,“自太一宗分开之后,你我也有些日子没见过了,不如,去那边酒肆小坐片刻。”
玄同是个厚道之人,原本是想拒绝的,毕竟他来这里是想等着看一眼归子澜安全与否,可遇到了这么个失魂落魄的孔方宇,撒手不管,直接走开,好像也不应该。
再者说了,他现在心里也是躁得厉害,坐又坐不下去,于是便提议道,“看师弟你有些心神不宁的,这酒还是不要再喝了,那边有个茶馆,我们师兄弟不妨去那里稍坐片刻,如何?”
孔方宇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他不太在意具体在哪里,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排解一下内心里的苦闷,至于能否解决孔家的事情,有了之前那个真人的惨相,他还真不敢再抱任何希望了。
不过,转念一想,金丹修士不能够做成的事情,未必元婴就不可以,听说玄同有一位对他极为器重的师尊,如果可以的话,孔家愿以全部家财举家投奔,这前提当然也得是如果人家愿意的话。
打着这个主意,孔方宇便弃了买酒图醉的想法。
不论如何,孔家人都是他的亲人,他又没修炼太上忘情,怎么能将至亲骨血说忘记就给忘记了呢?
整个孔家人,都还等着他想办法搭救,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自暴自弃呢?
不到最后一刻,他孔方宇是不能够放弃的。
只是,两人刚到茶馆门口,迎面跑过来一个孕妇,路也不看一下,就一头撞到了闷头走路的孔方宇的身上。
估计是撞的力度大了些,那妇人身子一歪,直接倒了下去。
孔方宇当时就麻爪了,他这一身的腥还没去掉呢,心里跟长了草一样,毛毛的。
这,这怎么还被人给碰瓷了?
不管哪个世界看热闹,喜欢八卦的人从来都不嫌事儿大。
这里刚刚倒下,那些走在路上的,以及正想走在路上,还有茶馆里正喝茶八卦的闲人们,立马“忽啦”一下子全围了过来。
那边挤不过来的还带上了吆喝,“哥哥,怎么回事儿啊?”
“撞人了,撞人了呢!”
“我个儿小,看不到里边,闪开,闪开,都闪闪,我二叔的大舅子的二姨妈的三表叔可是位筑基修士呢,我们家可是有背景的修真世家,咦,你这人听我报了一长串的家世,怎么还不闪啊……”
“谁撞谁了,他二婶?”
“听说啊有个挺壮实的男子撞了一位体弱娇小的孕妇……”
“是吗,早产了吗?都让让,我可是妇产科大夫呢!”
……
“师兄,怎么回事儿,那边怎么那么多啊?”正在追查归子澜的某两位一组的筑基修士,也同时走了过来。
毕竟,他们的首要任务是维护城市治安,看到了也不能不管吧!
“哟,仙爷啊,我跟你说啊,里边有一个比牛还高大的男人撞了一位孕妇,唉哟喂,听说被撞的那位孕妇啊,老惨了……”
这人传人的本事,果然不是常人所能够理解的,就连想插手又怕惹上一身腥的玄同,都无语了。
起先的时候,玄同倒是想要插手处理一下的,天海阁的面子,还是有人会买的,可他稍一打量,总感觉眼前倒地的这个孕妇有几分的熟悉。
再留意一看,这不就是被他方才暗骂了一痛,可巧就看到了的杨招娣吗?
这事儿巧啊,玄同做为曾经的一名以慈悲为怀的出家人,甩了甩手,想了想,然后将两只手袖进了袖子里,在心里默念了两遍,佛不渡无缘之人,既然眼前之人已经被他骂进了无缘的行列,何必再给自己和旁人添麻烦呢?
自己没义务照顾杨招娣,至于子澜妹妹嘛,佛曰:更没义务。
一个能随便出卖主子求荣的家生子侍婢,敢向主人呲牙,那就是比忘恩负义还要忘恩负义的典范,下辈子是要托生畜牲道的。
“玄同师兄,你看这……”
孔方宇扎扎手,他也认出了眼前的孕妇就是一起从大月国来的杨招娣,曾经还在太一宗见过几次。
“阿弥陀佛,拈指一算,小僧方才问了问佛祖,眼前这位女施主与小僧无缘,所以,孔师弟还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