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心里苦,要知道在这种修仙城市做生意,家里没有个修为高的长辈罩着,那是无论如何也撑不起来的。
别看他是个凡人,可他的二叔公可是位价真货实的金丹修士,虽然只是金丹初期,但有他在家里顶着,心里有底气,说话有气势。
一大家子好几十口人,走在街上,也确实没人敢欺负,比如方才那两个筑基修士,只是在店门口随便看了看,可也没有敢随便乱翻,换了其他没根基的店辅……当然,其它没点根基的店辅,早关门了,根本开不下去。
可如果二叔公真有个好歹……呸呸呸,店家真想甩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正在这个时候,蹬蹬蹬,外边突然大踏步走进来一个人,看到店家,紧走两步抱拳当胸,“老板,听说真人回来了,可是真的?”
一看到进来之人,店家原本没啥表情的瘦脸立马就是一个阴沉。
不只是他,连他那个老是跟笑弥勒似的老婆的一张肥脸,也“吧唧”一下耷拉了下来,瓮声瓮气地说道,“孔仙人,修道人讲究因果,你都催多少趟了?
按之前的约定,这一次我家老祖可是穿过妖兽森林已经走过一个来回了,不论事成与否,都不再欠你们家的人情了,你就好歹放过我们家族吧!”
“这……”
原本兴冲冲而来的孔方宇,被老板娘的一席话说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到自己忧心的家人,最后还是壮着胆子问道,“嫂子,这次也是我家妹妹差我来的,就是想问问,家里的……”
如果说原先因为生意人的原因而始终挂着淡笑,现在听孔方宇提起他妹妹孔巧巧,老板娘的脸色瞬间说变得不好了。
“哟,拿你们家那个给人做侍妾的姑奶奶来威胁我们当家的,我好怕啊!
我说孔家公子啊,我家真人以前确实欠了他们楚家一个人情,一份因果,可当初去凡人界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
这一趟之后,无论能不能成功,就算了结了。
怎么,这老的是个遭了天谴的混不吝,小的又要不依不饶了吗?”
“嫂子,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孔方宇进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吗?”
对上这位滚刀肉似的肥女人,孔方宇感觉自己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哟,孔公子,以后可千万别叫我嫂子,我和你不熟啊!
这要是让你们家那个给人家做小攀了高枝的姑奶奶知道,你管我这种下里巴人叫嫂子,还不生撕了老娘啊喂,哼!”
想起孔方宇那个鼻孔朝天的妹子,胖女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不是那个孔巧巧让那个自以为对自己家有人情往来的子墨真君对二叔公施加压力,他又怎么会被伤着,昨天二叔公回来脸色那般的难看,走路摇摇晃晃的,便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刚才与自己家男人胡闹,不过是想开解一下罢了,真以为她傻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得了,看来也不用在这死杵着打探消息了,情况分明不好,自己还是做最坏的打算吧!
正当孔方宇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道深沉的声音,“如果是孔公子来了,就请上来一叙吧!”
“是,二叔公!”店家答应一声,随即对向孔方宇,“孔公子,我家二叔公有请,走吧!”
二层一间设了两重防御阵的房间里,听到二人的脚步声,防御阵收里而外打开,人未看到,孔方宇先听到了一连串伤心淬肺的猛裂咳嗽声,孔方宇的心里猛的就是一紧。
修道之人,因为日日以灵气淬体,基本不会生病,若是有病在身,那基本就是病得极重了,需要灵医调理根治,就是受了内伤的二般的大问题了。
听方才屋内传出来的咳嗽声,显然,情况不是太好啊!
进得屋来,果然,数年前方才见过的那位真人,当时面色何其的滋润,如今却面如纸色,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下一般。
盘膝坐在屋中间的蒲团之上,眼睛泛起一圈不正常的青色,隐隐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黑气,孔方宇看到如此情景,心里“噔”一下子,瞬时便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
只是,还未待他张口,金丹真人便直接说道,“孔公子,本真人这条命险些丧在那里,如今已经是残破之躯了,恐怕再不能成事,只好慢慢将养着了。
至于你们孔家的那点恩怨,恕本真人无能为力了。”
原本还抱有一丁点儿幻想的孔方宇,如今看到的听到的,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他就想不明白了,当年无娇公主还是区区的凡人之身,便能够将那个鬼修打得落花流水。
当时虽对她崇敬有加,之后进了修真界,在自己妹子孔巧巧的唆使之下,也就想当然的认为为着,不过是区区筑基期的鬼修,若不是去得那边凡人界要横跨整个妖兽森林,只怕是随便一个筑基就能够打败了。
所以,后来在孔巧巧一次次作死的可劲得罪归子澜的时候,他才没有,当然他也没有能力劝阻,可如今看来,难道当年无娇公主没有让图玄之魂飞魄散,抱的就是这种想法吗?
如此想着,这嘴里就问了出来,“前辈,晚辈不知有一事相要一问,不知可否?”
真人点了点头,他现在只想把这位叫做孔方宇的打发走,好了却这一段强加过来的因果。
遂点点头,“孔公子请讲吧!”
“若干年前,孔家遭遇过的那次图玄之之乱,是由一位还是凡人的姑娘在城隍府的擂台上,将图玄之打得抱头求饶的。
可……”
孔方宇没有说出的话是,可你堂堂一个金丹修士,好歹也活了好几百年时间了,这道就白修了这白米饭就白多吃了吗?
金丹真人闻言,原本便如纸色的脸越发的苍白了,出言问道,“如此,本真人想要多问一句,当初给你们孔家留下了祖训的那位前辈,是如何嘱咐你们孔家后人的?”
“哦,那位仙道当时确实说,若孔家有难,能够救孔家于危难的,只有……”
话说到这里,原本已经对祖训背得滚瓜烂熟的孔方宇,突然就卡住了,脖子似乎真被人掐住一般,大瞪着眼睛直直盯向对面的真人,“真人,你说是,这就是个死局。
除了无娇公主,再无人可以对付得了鬼修了吗?”
“唉……”,真人无奈的叹了一口长气,“这件事,为了这件事,本真人在凡人界呆了差不多五年时间,起初的时候,那个鬼修与本真人玩游击战。
本真人在的时候,他便玩失踪,本真人刚刚离开,他便会前去孔家行骚扰之事,让本真人顾头顾不了尾的。
可他能够耗得起,本真人总不能一直呆在凡人界吧!”
孔方宇想起了,当初归子澜是用的一劳永逸的办法将图玄之拍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于是便说道,“当年的无娇公主,直接去的城隍府,与图玄之上的生死擂台赛,所以……”
真人微闭的眼睛忽就睁大了许多,一双眼睛跟看白痴一样的望着对面的孔方宇,“谁都知道要用这种一劳永逸的办法,可是,当时那位公主是如何与城隍府的老爷们商量的,为何会留有如此严重的后患?”
孔方宇仔细回想了一下,将当时的情景简明扼要的描述了一下,最后才喃喃自语着,“无娇公主当日说,孔府归她庇护,让图玄之不要生不好的心思,她便不与其再做计较,不然的话,不介意打得他魂魄散的。
真人,你说,无娇公主当日为什么没有直接将他拍散碎啊!”
真人依旧用看白痴兼傻子的眼光看着孔方宇,“你也说了,无娇公主是将你们孔府庇护在了她的羽翼之下,你们孔家才得已保全的。
可事实上,当日你们孔家之灾解脱之后,便忘恩负义了是吧?”
孔方宇顿时语塞,干张了张嘴,后边的话一句没说出来,他想说自己一直是反对的,可他一人之力不能与全家人相抗衡,所以只能妥协了。
“何况,无娇公主与那个图玄之无冤无仇,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说图玄之耍阴谋也好,用手段也罢,总之,他身上没有恶鬼之气,所以阴府都拿他没有办法。”
是啊,不管是阴府还是阳世,总不能公然惩治一个身上没有恶气的好人吧,这显然是有违天理的。
“真人是说,这无娇公主是故意放图玄之一码的?”
“无原无故,杀一个没有犯过错的人那叫什么?叫犯罪。
无原无故的,灭一个没有恶怨的魂灵,尤其还是得道的鬼修,那是什么?是要损自己的气运和阴德的。
无娇公主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已经保全了你们孔家,何必还要赶尽杀绝的给自己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呢?”
“这,”孔方宇感觉自己真的是傻掉了,有气无力的说道,“真人,可当初那位先祖救下来的仙道曾说过,过了这一道坎孔家便不再会有太大波折了啊!”
“自然,如果你们孔家肯消停些的话,也不会有后边的这些麻烦事儿。”
原本不想再搭理孔方宇的真人,想了想,感觉还是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些,也好将这份因果了却后,再不与这么恶心的一家人打照面了。
“其实鬼修不难灭,可你孔家的气运却会因此而受到阻碍。
你们先祖救下的高人,也确是位不得了的人物,他当初其实是用一种近乎于强迫的方式让你们孔家与无娇公主有了一重关系。
其实说白了,当日无娇公主声称,你们孔家以后要被她庇护,兴许她自己都未想到,这是一种强制性的气运绑定关系。
是你们几乎透支了气运的孔家借助了无娇公主的强势气运,继续维持下去的根本。
可事后,如果本真人所料不错的话,你们孔家人做了不少对无娇公主有害的事情,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损长城。
即便无娇公主没有向天地间解除与你们孔家的相连关系,如此下去,也不会有好果子的。”
(正在拍卖场打扮成小和尚的归子澜打了两个喷嚏,妈的,又是哪个惦记上姑奶奶了,这年月真是啥事儿都有,躺着都能中枪。
青羽用小翅膀捂着尖喙偷笑不已,神识传音道:“主人,肯定是那帮蠢货抓不到你,所以在一边找一边念叨着骂你的呗!”
归子澜忽然蹙眉,伸指略一掐算,“青羽,方才咱们出来的那家客栈里边的人,有你有印象的吗?”
青羽摇了摇鸟脑袋,传音道,“没有,主人因何如此说话?”
归子澜又反复掐算了一番,这才说道:“先前从客栈出来的时候,还没那么明显,现在是越来越明显了,这是什么时候和那家从来没见过的客栈之中的人有因果了呢?”
“哦,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等拍卖会结束后,去看看呗,能了的就了了,咱也不能攒着吧!”
“嗯。”)
客栈中的孔方宇闻听此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位仙道没有说过,这么些年以来,自己的祖宗们也没悟出来过,敢情这事情的蹊跷之处都在这里边啊!
“可依晚辈来看,无娇公主当时四处被通辑,这气运……”
真人白他一眼,“四处通辑可是被捉住了?”
“一直不曾,那位公主似乎有通天的本事,让官兵无处可寻。”
“那不就结了嘛!据本真人所知,无娇公主离开大月国之后,现在的大月国内乱不断,用生灵涂炭来形容亦不为过之。”
闻听此言,孔方宇额头上的汗刷刷的往下流,“真人,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如果要画一个圆满还得求助于无娇公主了?”
“脸忒大了点吧!
你们孔家大小姐如此做法,你以为无娇公主还会让你们孔家将衰至极致的气运,强行绑定住自己吗?
何况是,如果本真人所料不错的话,五年前,无娇公主就已经解除了与你们孔家的气运绑定了。”
“可是,可是这种气运绑定……”头一次听说这个新名词,孔方宇说话都不利索了,世间竟还有如此操作,怎么这么让人不可置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