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崔华锦就调整好心情,笑莹莹的去了正房。
“锦儿,你三嫂身子还好吧?”
见到崔华锦笑着进了屋子,凤若颜抬头望过去。
“也算好,肚子又大了好多,三嫂的两条腿都肿了起来,锦儿看着还有些害怕呢,三嫂说她胸口憋闷的夜里总睡不好觉。”
三嫂的肚子才七个半月,已经比快要生的妇人大上许多,怪不得三嫂总说腰酸痛的难受,夜里也睡不好觉,崔华锦也满是担忧的说着。
“锦儿也别太担忧,这双胎怀的是比一般人要辛苦一些,恐怕等不到瓜熟蒂落,等咱从京城回来,婆婆看情形早些给你三嫂催生吧。”
想着陈莲莹原来身子底子差的很,纵然自己给她调理那么久,怀双胎定是没少遭苦楚,凤若颜安慰着眉头都皱起来的崔华锦。
有婆婆在,崔华锦的担忧慢慢的消散,俩人又说了些别的,明儿就要启程,她和婆婆告辞,去查看春娘收拾的包裹。
次日天才透亮。
尚思羽就骑着马来到了风府。
凤钦看着牵着马背个小包裹的尚思羽笑眯眯的和凤七他们几个说笑,心里有些了然,这小子还真打算骑着马去京城。
虽然自己比凤钦还要大上几岁,可如今这家伙成了凤若颜的孙子,又是锦儿的哥哥,为了不得罪未来的大舅子,尚思羽忍着心里的憋屈,上前冲他行礼打了招呼。
“尚公子,倒是来的挺早,祖母和锦儿只怕还没起来呢,若不嫌弃,请正屋里坐会吧?”
凤钦很有礼貌的邀请尚思羽进屋。
“有锦儿在,凤兄何必和小弟这样客气,往后咱俩兄弟更要多亲近才是呢。”
尚思羽最不耐烦文绉绉的应酬,笑着拉着凤钦的手进了正屋。
“锦儿,京城说远不远,可也不近啊,你当真不要马车?”
后面院子里,凤若颜望着崔华锦含着笑意的脸,有些纳闷的问着。
知道婆婆做人最是利落,肯定也想骑马进京,崔华锦笑嘻嘻的望着她,“婆婆,你莫非是担心哥哥不会骑马?婆婆大可放心,哥哥昨儿去庄子一趟,那马骑得可稳当了,咱做啥还要赶辆马车在路上磨叽呢。”
凤钦初学骑马,大不了路上他们慢些走,也能快过马车。
凤若颜点点头,“好吧,连你这丫头都嫌弃马车,咱几个就骑马算了,等回来是无比要带辆马车回来。”
凤七来报,说尚公子已经在少爷的正屋里。
崔华锦挑挑眉头,没好气的说着,“他倒是来的早,谁还能把他给撇下似的!”
“你呀,就是这嘴不饶人,来的早正好,咱也能早些启程不是。”凤若颜笑着点了下催华锦,转身回了自己的正屋。
吃了早饭。
凤若颜带着凤钦他们骑着马出了府门,凤七和凤八果然跟在后面。
刘壮满是羡慕的把他们一行人送走,才没精打采的把府门关上。
估计凤若颜他们还没出西街,程迁就鬼祟着来到了凤府门前。
他这些日子是越想越不是滋味,明明那个逆子是他的,咋能让凤若颜给占了去。
听到外面的大门又被人捶响,沮丧的刘壮过来打开大门,又看到这张晦气的脸,他怒气冲冲的骂了句,把大门又合上。
“哎,你这奴才,我要见你家主子,你个奴才把门关上是啥意思?”
听到程迁还在捶着大门,做纠缠,刘壮打开大门,朝他吼起来,“滚开!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家主子会乐意见你,哪凉快滚哪儿去吧!”
这奴才恶狠狠的模样让程迁吓了一跳,他缩着脑袋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着,又变了谄媚的模样,“小兄弟,程某求你高抬贵手,让程某进去吧,等见了儿子和闺女,程某必定重谢小兄弟的大恩。”
见这无耻玩意变脸比翻书还快,再说府里的主子都不在,刘壮懒得和他多说,“你来的不巧,我家夫人带着少爷和小姐去了京城,你若想找他们,还请你过些日子再来吧!”
“去了京城?那我咋办……”
凤若颜带着人去了京城,这下程迁的心开始慌乱起来。
“该咋办咋办,横竖你赖在这里是没用的!”
刘壮丢下这话,又把大门给关上,这次还上了门拴。
在大门后面待了有半炷香的工夫,见门外没了动静,刘壮小心翼翼的把门再次打开,看外面空荡荡的,程迁不知啥时候已经走了,他才松口气。
毕竟是冬日里骑马赶路滋味不太好。
凤若颜很好的掌控着住客栈和吃饭的时辰。
一路上崔华锦和凤钦他们倒也没吃多大的苦头。
在第三日的早上,崔华锦从客房里出来,看到走廊里,凤钦已经在和小二在攀谈,她有些意外,这个哥哥也不是个内向怯懦的人吗?
见妹妹出来,凤钦满脸都是笑容,“锦儿,听这小二哥说,咱今儿路上赶快些,能在天黑以前到京城呢。”
虽然婆婆怕他们累到,每日辰时才上马,没到酉时就已经住进了客栈里,毕竟骑了两日的马,崔华锦还是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颠簸的碎掉,蛮不是滋味的。她点点头应着,“嗯,亏这两日天气好,咱也算没遭啥罪,到了京城,就能好好的歇歇。”
看尚思羽住的屋子房门紧闭,崔华锦好奇的问着,“哥哥,思羽哥哥呢,总不会还在房间里睡着的吧?”
这短短两日,和尚思羽近距离的接触,凤钦也逐渐了解了尚思羽这个人。
他温和的笑起来,“哪能呢,思羽说要去街市上给咱买本地的特色小吃,没准就该回来了。”
思羽哥哥就是个坐不住的脾性,这陌生的地方,也亏得他能有心情去踅摸吃食。
崔华锦不在意的点点头,“那行,哥哥在这里转转,锦儿去洗漱下,待会看看思羽哥哥能带回啥好吃的来。”
就是她不在意,却没想到尚思羽竟然给她带了天大的喜事。
这个比怀庆府还要小些的郡府街道上,一大早,行人就来去匆匆。
尚思羽买了好些特色小吃,知道锦儿那丫头不爱吃肉食,听别的食客说东街有家酸菜粉包很是有名。
拎着满当当的食盒,他跑的满头是汗的赶到了那家范记包子铺。
看到排队买包子的人真的很多,长长的两队已经排到了大路上,尚思羽心情很好的松口气,没白来这一趟。
等轮到他的时候,见前面的人转身拎着个大蓝子,里边装的都是热腾腾冒着酸香味道的包子,真怕这小子把包子都给买光。
尚思羽急切的冲卖包子的小妇人大声喊着,“老板娘,快给我来十个最好的包子!”
“公子,包子已经剩下三个,公子若想要十个还要等半个时辰呢。”
卖包子的小妇人一脸为难的望着尚思羽。
自己在这里站的脚跟都疼了起来,却等到了仨包子,尚思羽气愤的咬着牙,“我马上还要赶路,哪里有半个时辰等你的包子!”
自家的包子卖的快也要招来祸事,心里懊恼不已。
小妇人看着尚思羽气的泛红的脸,呐呐的说着,“这,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咱家的包子卖的快,每日都是要蒸俩茬才够呢。”
被气昏了脑袋的尚思羽有些蛮不讲理,“我已经足足的在你的包子铺等了两刻钟,你就给我仨包子,这也忒不地道了!”
范老板听到有人和媳妇争执,从铺子里出来,听到尚思羽的话,多看了他一眼,确定这公子不是不讲理的纨绔。
他冲拎着篮子还没走远的那个小子吆喝着,“小江子,你先别走!”
小江子回过头,笑嘻嘻的回着,“范大叔,你喊我做啥?我家主子今儿有大喜,家里一堆的客人可都等着这些包子呢。”
范老板才板起脸,又憋不住笑骂起来,“你个臭小子,知道你家崔爷今儿有大喜,我给崔爷添个喜,你个混小子难道还要推拒不成?”
他说着话大步过去,从怀里摸出个红布没包裹严实的银质的长命锁赛给了小江子。
见当家的把这物事揣在怀里,这会又拿了出来,小妇人也笑起来,“就是,崔爷得了个小少爷,素常没少照顾咱这街坊邻里,咱铺子忙,真怕赶不上去给崔爷贺喜呢。”
有人给自家小少爷送礼,小江子的眼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没事,咱家爷说了,宴席要摆上三日呢,范大叔和范婶子啥时候去都成!”
自己急着要包子,这家老板竟然和那臭小子话开家常,尚思羽的脸由红变成了黑。
看着小子笑的欢快,范老板说了正事,“小子,你先把篮子里的包子给大叔匀出十个来,待会让你婶子过去再给你多带上些,保证不让你们家的客人饿肚子。”
“哎,范大叔不是还蒸着包子,你要这篮子里的做啥?”
小江子挠着头有些狐疑的望着范老板。
范老板和蔼的笑着,“那位客人肯定是外面来的,在咱这里待不下来,想吃大叔的包子,总不能让人家失望而去啊,你给大叔匀出十个包子就成。”
“原来是这样,成,咋不成呢!”
小江子应着话,利索的把篮子递给了范老板。
拿过十个包子,范老板又给尚思羽陪了好。
尚思羽看着老板会做人,给了他一锭五两的银子,怕他拒绝,当即又说,“范老板别推辞,既然是崔家的爷有喜事,咱也不是个小气的,给崔家小少爷添个红包也算添了福气。”
“好,那范某替崔爷和小少爷谢过公子了。”
范老板满脸带笑的冲尚思羽行礼道谢。
把油纸包着的包子塞进食盒里,尚思羽看看时辰也不早了,急匆匆的朝原路返回。
怕晚了锦儿那丫头会在客栈里吃早饭,他回去比来时要更快。
低着头看看手里的食盒又觉得跑这一趟很值。
尚思羽在心里想着崔华锦吃包子的笑脸,没看路。
今儿儿子满月大喜的金锁,心里合计着等过几日和大人告个假,带着媳妇儿子回老家看望亲人,多少年了,他哪日夜里都在梦里和亲人相见,只因在军营里身不由己,春末他随大军凯旋而归时,就要回家,偏大人又拘着不放他,无奈他把刻骨的思念都压制在心底,更是听闻怀庆府今年又有天灾,不知家里人的生计如何维持,如今儿子都生了,再不回家,他往后真的没脸去见家里的亲人。
两男人竟然在宽阔的路面上撞在一起。
手里的食盒落了地,里面装的包子都从油纸包里滚了出来。
“哎呦,你走路都不带眼睛的啊!”
今儿是出门没看黄历,尽遇上倒霉事,摸着被撞疼的眉骨,尚思羽抬头怒声呵斥。
“对不住,是我神思恍惚,公子可伤到哪里了?崔某带公子去前面医馆里找个大夫看看?”
金锁见自己撞了人,忙弯腰给人家赔不是。
看他态度诚恳,也怪自己心不在焉,俩人才撞在一起,又怎能怪罪别人,尚思羽放下手,不耐烦的说着,“罢了,我没事。”
听到尚思羽熟悉的乡音,金锁看着他收拾着地上散乱的食盒,有些发征。
看到好容易买的包子也脏了好几个,尚思羽莫名的烦躁起来,把干净的收进食盒里,站起身子要走。
在家就经历过吃不饱的日子,在战场上有多少次他们都是咬牙靠着树皮和草根活了下来。
金锁看到地上被遗弃的包子,蹲下身子去捡。
抬脚要走的尚思羽看着这男人穿的也是细棉布袍子,却去捡脏了的包子,想到怀庆府里的那些饥饿的百姓,脸瞬间有些发烫。
可他又说不出客气的话,脚步迟疑了下,盯着站起身子的金锁看了眼,没有言语转身迈开大步就走。
金锁总觉得眼前的人有几分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可他那熟悉的乡音让自己的心也砰砰跳了起来,总觉得不能错过这个人。
“哎,公子,你等等!”
见他那么怜惜几个包子,尚思羽回过头,语气好了些,“你还有事吗?”
“是崔某唐突了,不知公子是哪里人氏,总觉得和公子有些面熟,好像以前见过你多次呢。”
金锁冲尚思羽拱拱手,客气又不失礼节的问着。
金锁经历过战场的残酷厮杀,性子也更加的沉稳和坚毅,他的眼神和面容让尚思羽也觉得有些熟悉,而且他还姓崔,难道和锦儿他们是亲人,哎呀,难道这人是锦儿多年没音讯的大哥。
尚思羽心情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我是怀庆府人,崔兄难道也是怀庆府的?”
“公子竟然真是怀庆府的,可真是有缘,我正是怀庆府人,可惜有好多年没回去了,听说怀庆府今年又遭了天灾,不知那里的百姓日子怎样?”金锁心潮起伏,既有一丝欣喜又有些担忧。
见他迟迟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想和他在此纠缠,尚思羽淡漠的说了句,“一言难尽,若崔兄有时间可以回去看看,一切尽知,我还有急事就此和崔兄告辞。”
尚思羽头也没回的走了,金锁却怅然若失,心里如被浇了滚油翻涌着,他握紧手里的包子又追了上去。
“公子,你可知道怀庆府外二十里地的崔家村?”
听到金锁又追上来,直接问出这话,尚思羽还有啥不明白的,满脸兴奋的问着他,“你难道是崔家村的崔金锁?你还有个妹妹是锦儿对吧。”
“对,对,你咋知道我家锦儿?”
金锁听到这话,泪突然涌了出来。
果然是金锁,尚思羽乐的真想仰天大笑,他放下篮子,握起金锁的手臂,“哎,咱还真是有缘呢,金锁大哥,你想不想见到锦儿?”
“想,做梦都在想他们几个,锦儿在哪里“你到底是谁啊?”
眼睛冲血的汉子,瞪着眼前的人,一脸惊喜又带着谨慎的问起来。
在这里见到了金锁,那丫头若知道,不定咋开心激动呢。
尚思羽先乐的嘿嘿笑起来,“我是尚思羽啊,这么多年,金锁大哥肯定早把我给忘了,锦儿就在这附近的客栈里住着呢,我们要去京城呢,今儿若不是我赶早来给锦儿买包子,咱俩可遇不上呢!”
金锁被这惊人的消息砸懵了头,他知道尚思羽是个不错的人,可得知妹妹孤身一人和尚思羽待在一起,还要去京城,心里又有些乱,盯着尚思羽的眼神又很是复杂,“你是救了锦儿两次的尚公子,怪不得我总觉得有些面善,你说锦儿和你一起进京城,你们去京城做啥?”
被金锁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尚思羽拉着他的手臂,“金锁大哥,这其中的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咱先去客栈里见见锦儿,你就知道了。”
在去客栈的路上尚思羽简单的说了这次进京的事情,还报喜不报忧的说了金涛和崔华锦的事情。
“我家锦儿那丫头可真是有福气,竟然拜了这么个有本事的师傅,你说我三弟也娶了媳妇,这小子可真行!”
金锁如今身上也有官职在身,自然也听大人说起过凤家的事情。
听到自家弟妹有出息,脸上的笑容终于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