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尚家母子和冰人,凤若颜心情愉悦的来到东厢房。
见崔华锦怏怏的躺在床上,她有些吃惊,忙把手伸出去摸这丫头的额头,“不烫啊,锦儿,你哪里不舒服,和婆婆说说?”
“婆婆,锦儿身子没事,就是胸口有些憋闷,让婆婆担心了。”
婆婆一心为自己,也不能埋怨,可心里总是有些疙瘩在,头有些发晕的崔华锦眼圈红了。
凤若颜也猜不透崔华锦的心思,摸到丫头冰凉的手,她还以为昨儿在外面受了风寒,温声的劝解几句,匆匆的出了屋子给崔华锦配制驱寒的药材。
听到婆婆把门关上,崔华锦眼角溢出泪水,心里一团乱,难道真的要和思羽哥哥成亲吗?
独自感怀了好久,也不知自己啥时候睡熟的。
直到屋子里有浓郁的药汤味道,让崔华锦的眉头皱起,她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婆婆,锦儿真的没病,你咋连药汤都给端过来了?
“傻丫头,婆婆是大夫,你有没有病,自然比锦儿还要清楚的,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整个后晌,婆婆知道锦儿怕苦药,这次的药材是特意配制的,并没那么苦呢。”
坐在床前,凤若颜满脸温柔,把晾好的药碗捧在手里,用勺子舀了些自己先喝了。
“婆婆,还是让锦儿自己喝吧,也少受些苦涩的滋味。”
婆婆尝药的神情和奶刘氏极其的像,心酸涩的崔华锦把眼泪憋回去,勉强坐直了身子冲她笑着,伸手要去端药碗。
锦儿因病了,小脸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凤若颜怜惜的望着她,任由她把药碗接了过去。
“喝了药好好的睡一觉,醒了身子就没那么难受。”
见这丫头仰头把药汤一饮而尽,说着话风若颜把带来的两颗果脯递给她。
接过果脯,实在难忍嘴里苦涩的药味,崔华锦忙把果脯塞进嘴里。
“锦儿,你还喝着药呢,这果脯不能吃太多,等你好些,婆婆再给你拿过来。”
嚼着酸甜的果脯,嘴里味道好了些,眼神微闪,默默的点头,看着婆婆拿着空碗离开,她神色黯然下来。
病来如山倒,崔华锦即使喝了药汤,到了夜里身子也没避免发起高热,凤若颜守在床前一直等她高热退去已是下半夜。
崔华锦次日醒过来,只觉得身上的寝衣都湿漉漉粘的让她有些不舒服,缓缓睁开眼,见婆婆趴在床边还眯眼睡觉,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病的不轻,不然婆婆咋会守着她呢。
眼里瞬间沁出泪花,是自己私心作祟,不该怪罪起婆婆来。
屋子里虽然有炭盆,可到这时辰也不太暖和,崔华锦拿起自己的棉衣盖在婆婆身上。
被惊醒的凤若颜看到崔华锦醒了,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再起热,她松了口气,“锦儿,你身子还是虚弱的不行,前儿从庄子里骑马在城里转悠一圈,竟受了凉,昨夜可把婆婆给吓坏了。”
瞅见婆婆眼下的乌青,崔华锦更加愧疚,“让婆婆这样担心、操劳,是锦儿的不是,锦儿这会觉得身子好了许多,婆婆还是回房补个觉吧。”
自己身子强健,少睡几个时辰也不是大事,可不想让这丫头担心,凤若颜还是笑呵呵的应下,“锦儿真乖,婆婆这就回去睡上一觉,你待会起来先别出屋子,婆婆让春娘给你准备沐浴的热水,泡泡换身厚实的衣裳再吃早饭吧。“
“嗯,锦儿知道了。”
解开心结的崔华锦笑着点头应下。
前院的程钦得知妹妹昨夜起了高热,这会也是忧心的不得了。
想去后院探望妹妹,又怕惹了妹妹不喜,急躁的在前面院子里转起圈圈。
“程少爷,你身子可不大结实,还是回屋子里待着为好。”
这两日天气虽然晴朗,毕竟雪还没融化,也着实的冷,见程钦在院子里没有目的的走动,真怕这小子也得了病,刘壮冲他行个礼关切的叮嘱着。
不想让刘壮看出自己因妹妹的病情心急如焚,程钦笑笑,“没事的,刘壮叔,正因为小生身子虚弱,才要在院子里多走走,也能让身子逐渐的强壮起来。”
看着大病初愈的崔华锦沐浴过,又把伺候着她吃了早饭,春娘才拎着程钦他们的早饭来到前院。
“程少爷,肚子早饿了吧?是奴婢忙着照顾小姐竟然你们几个的早饭给忘了。”
春娘看到在院子里转悠的程钦,有些愧疚,自己方才顾着小姐,竟然把他们几个的早饭都忘的没影。
天灾之年,自己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拿的文弱书生没饿死,能在这里吃食不缺还能安心读书,是托了妹妹的福,又怎会心生抱怨。他拘谨的摇摇头,又担忧的望着春娘,“不饿,春娘婶子,又劳你费心给小生送饭菜过来,不知锦儿身子好了没?”
“小姐大好了呢,方才还吃了两个素馅的小包子,喝了足足一大碗粥呢。”
提起崔华锦,春娘又舒心的笑起来。
嗯,妹妹身子好了,他也就放心不少,接过食盒笑着同春娘打了招呼,步子轻盈的走向正房。
刘壮也把自己和凤七、凤八两个护院的饭菜带回门房里。
瞅到早饭被刘壮拎进门房里,凤七一改方才的萎靡,冲厢房屋脊上的凤八吹了下口哨,自己也跳下了院墙,一溜烟的就不见踪影。
这个饿死鬼投胎的懒货,整日就惦记着那口吃的。
凤八摇摇头,缓缓的在屋脊上走着。
“砰砰砰!”
双脚才落在院子里,大门就被人砸响。
这是哪个人脑子被门夹了,一大早的就这么无礼?
拧了拧眉头,凤八大步朝影壁那边走去。
还不待他走近大门里侧,凤七手里捏着俩大白馒头从门房跳了出来,嘴里还嚼着东西。
有快两月没见到白面馒头,凤八眼神一亮,随即又沉下了脸,低声呵斥着,“你个没脑子的贪吃鬼,抓着馒头来外面做啥?生怕外人不知咱府里还有精细粮食?”
快速的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凤七瞪起了眼,“这是夫人特意叮嘱给咱加的福利,我哪里就贪吃了?”
“砰砰砰!”
“滚回屋子里吃,我去看看是哪个来了!”
大门外的人一直锲而不舍的砸着门,凤八黑着脸压低声音催促凤一进门房里吃饭,然后转身两步走近大门,拉开门栓。
见到又是可恶的程迁父子在眼前出现,凤八的脸色更加阴沉,“你们又来做啥?我们凤府不欢迎你们这些居心不良的歹人上门!”
前儿回到他们父子在府城落脚的小宅院里,程谨琢磨了很久得出结论,程钦那蠢货能住在凤府,肯定是沾了他那妖孽妹妹的光,不然凤若颜凭啥收留他程钦这个没用的废物。
那程钦都能吃食无忧,凭啥他和爹要被饿死在府城里,和他爹商议了两日决定再来凤府讨些好处。
程迁虽不信这个儿子的话,但是自己父子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
没才打开,就被个奴才恶言糟践,程谨自以为捏到凤府的把柄,混不吝的性子又高涨起来,气势熊熊的指着凤八的鼻子,“你,你个仗势欺人的狗奴才,敢拦我们父子,胆子肥了啊,还不滚开!”
理理自己皱巴巴的棉袍,程迁把腰板挺直了些,“谨儿,先进去再说,你和个奴才废啥口舌呢,有力气不如留着进去办正事呢。”
自从那日在尚家粥棚被打,程谨已经有两日没填饱过肚子,想起凤府里肯定吃喝不愁,这会揉着空空的肚子,忙不迭的点着头“对对,都是这狗东西把儿子给气昏了脑袋,听爹的,咱先进去,等会再收拾这个蠢笨的玩意!”
这俩无耻的父子旁若无人的说着,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真是岂有此理!
身后的凤七早忍不下去,把手里吃剩的大半个馒头塞进嘴里。
闪身站在凤八身前,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无声的说着,你个没用的,瞧我的!
“白面馒头!”
自己有多久没吃过从前不屑一顾的馒头,眼睛直直的盯着凤七嘴里叼着的白面馒头,程谨吞了口唾沫,惊呼着。
嗯,这凤府果然不一般,在这时候连奴才都能吃上白面馒头,程迁的眼里闪着精光,手都哆嗦起来。
那个命大的妖孽竟然能落在这样的人家里,自己这回肯定是不会饿死,亏得当初听老娘的话,没把那孽障给溺死。
心火热起来,贪婪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盯着那个在眼前打晃的馒头,竟没在意凤七眼里鄙夷不屑的光芒。
“砰!”
这俩货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望着自己的眼神,比街上的灾民还要让人难以忍受,凤七握紧拳头朝程谨还五色斑斓的脸上砸了一拳。
“哎呦,疼……我的脸,哦……”
程谨惨叫着,去摸自己疼的要死的脸,摸了一手的血,他跳脚嚎了起来。
“你这奴才,咋无辜打人呢?还不让你主子出来见本老爷!”
儿子被打,虽心疼,可也更有理由赖在凤府。程迁佯装大怒,指着凤七、凤八呵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