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涛,就这片刻功夫,你咋就得罪了锦儿呢?”
锦儿在前面走的飞快,金涛这个哥哥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尚思羽看的有些愣神。
看着妹妹面无表情的进了饭厅,这有伤脸面的事情是不能再让尚思羽知道。
被尚思羽扯着衣袖的金涛苦了脸,“我没得罪锦儿,是我有事要让锦儿帮忙,这丫头不大乐意。”
从金涛刻意讨好那个凤一,尚思羽已经揣测出金涛的意图,虽然自己也想再拜个武艺高深的师傅,但是凤一的身手他还没看在眼里,很替单纯直爽的金涛焦急。
再说金涛要拜凤一为师和锦儿咋能扯在一起呢。
尚思羽心里又开始泛酸,“金涛,你不是央求凤一教你功夫,这和锦儿有啥关联呢?”
自己还没和他说拜师的事,尚思羽竟能看破,难道自己脸上刻了字?
尴尬纠结的金涛随手去摸自己的脸。
崔华锦进了饭厅,三嫂和香婶子她们已经快吃好了晚饭,见她进来,香婶子起身要去厨房惹饭菜。
被崔华锦拦下,她走出饭厅,看到三哥和思羽哥哥还在院子里站着说话,立时变了脸,“喂,你们俩倒是还想不想吃饭了,大冷的天要让饭菜热上几遍啊?”
“这就来。”
俩人异口同声的应着,转身朝饭厅里走去。
吃罢晚饭,金涛在正厅里又央求和自家媳妇说话的妹妹去帮自己的忙。
被崔华锦无情的摇头拒绝,金涛郁闷的脸都绿了。
陈莲莹狐疑的望着他们兄妹俩,“锦儿,你和你三哥打啥哑谜呢?连三嫂都瞒着。”
“没事,你别操闲心,我扶你早些去睡觉吧。”
金涛摇摇头,满脸堆笑的过来要搀扶媳妇去里屋睡觉。
“三嫂你好好休息,锦儿也回去了,转转悠悠一整日也疲乏的不行,是该早些睡觉去咯。”
崔华锦打个哈欠,用手捂了下嘴,蔫蔫的和还想询问她的三嫂告辞。
妹妹倒是机灵借机回去睡觉,金涛脑子有些抽痛,顿时变的无精打采起来。
次日一早。
还在睡梦中的崔华锦被刘文香给摇晃醒过来。
她睁开迷蒙的眼,“香婶子,出了啥事?让你这么惊慌?”
天没亮,大门外面就聚集了好多人,正要起床的刘文香不知道发生啥事,有些惊慌。
把和她同屋睡着的连月娘叫起来,俩人一人拎着根木棍悄悄的出了大门,看到金涛和王要勤正在安排庄子上的男人们去伐木。
想问问他们伐木是不是要在庄子里烧炭,他们已经急匆匆的离开。
俩人只好退回来把大门关上,她去厨房做早饭,连月娘帮她烧热水。
没多久,噗通噗通就是树木倒地的声响传来。
后山烧的炭除去卖的也够庄子里用的,咋也不会做出在庄子上挖炭窑烧炭这么复杂的事情。
实在猜不透金涛他们要做啥,等早饭做的差不离,刘文香才来唤崔华锦起床,“锦儿,难得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你还能睡的香甜。”
屋后树木的倒地声适时响起,崔华锦朝后墙伸出了手指着,可笑的望着一脸紧张的刘文香,“香婶子,你说的是不是屋后伐木的声音啊?”
有几株高大的果子树这会被挖,明年想吃个果子都难咯,刘文香一脸惋惜的叹气,“你说他们好好的要把树都给挖掉,我方才出去瞅了眼,有的还是好端端的果子树,这时候挖掉真的可惜了呢。”
想着三哥他们的计划,崔华锦可没觉得挖掉一些果子树有多可惜,“香婶子,想吃果子,后山里多的很,这些树长的不是个地方,挖掉也没啥可惜的!再说那些树马上就能派上用武之地,更不会白糟蹋了!”
不顾刘文香疼惜果子树的表情,崔华锦把三哥他们的计划仔细的给刘文香解说一遍。
明白了事出有因,刘文香才松口气,“原来是这样,你三哥也没说清楚,害我白担心了一场。”
同一个村子里,还有金凤那样的毒妇算计锦儿,这陌生的地方难保没有人会害锦儿,刘文香担忧的眼神在崔华锦姣好的脸上盯了一瞬,拉着她的手叮嘱着,“既然要在后院搭盖茅屋,这宅子里乱糟糟的净是闲杂人,锦儿就在前院里屋子里待着,做饭的活计我和赵莺那小丫头就能忙的过来。”
婆婆还不知道三哥自作主张的让庄子上的佃户住进后宅里,崔华锦又怎会给三哥添乱,她明白刘文香话里的意思,笑着打趣,“知道了香婶子,这么冷的天,你打锦儿几下,锦儿也不会出暖和的屋子的!更何况婆婆还交给锦儿好些绣活要忙呢!”
这个不起眼的庄子上住这崔华锦,又在郊外,尚思羽觉得连他都感觉任务重大。
他在后晌就赶着马车和凤一进了府城。
先回府和爹娘通了气,说要在庄子里陪崔华锦几日。
尚嘉文满肚子的郁闷在接受夫人殷切央求的眼神后,要训斥儿子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眼下府城里的情形你也知道,自己要多当心些,没事就别瞎胡折腾着来回的进出城。”
若不是盼着儿子早日成亲,禾晴真舍不得儿子在乱世中奔波,她给儿子整理着乱糟糟的衣袍,“羽儿,你爹说的对,可别让爹娘都跟着你揪心。”
面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尚思羽握着娘的手安抚着,“娘,儿子多大的人了,哪里不知道高低深浅,你们就放宽心吧。”
和爹娘简短的说了会话,带着娘给他的衣裳包裹,尚思羽快速的离开了西街。
来到东市,先找到刘承风,让他帮忙给自己买一大批火油。
惊愕的刘承风听到,这火油是崔华锦庄子是用的,这才亲自去托关系买火油。
在刘家住了两夜,他们才费尽心思把火油弄到手。
这日天还没透亮,十几个盛满火油的大陶缸在刘家后门的巷子里装上了尚思羽和刘承风的马车里。
带着这些违禁品很难出城门,尚思羽和刘承风早早的去找褚松疏通关系。
直到辰时末,有褚松亲自带着俩属下押着这两辆马车堂而皇之的出了城。
府衙都被灾民给烧了,庄子里的男女老少都怕灾民会来抢他们的口粮,也都拼了力气的做着王要勤安排给他们的活计。
聚集起全庄青壮男子,整整忙了四日,距庄子大宅两丈远的地方挖了道深约半丈宽约半丈的大沟壕,下面密密麻麻的插着削的尖利的长竹片,陷阱上面架了些稀疏的细木棍和树枝,又在树枝上铺上一层杂草才把土覆盖在上面。
这样的陷阱围着宅子转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圈,在大宅门侧门里面,又高高的盖起了一个木屋用做哨岗。
庄子里的人要出去也不能再赶马车,只能步行走他们特意留出仅有三尺宽的实心路。
大宅后院的几排茅屋也在这几日也快搭盖好。
金涛看着卸下来的十几个火油大缸堆放在仓房里,怕真有事来不及搬出来,就让人把火油搬进哨岗下面的木屋里,让人专门看管起来。
院子里整日没个安静,崔华锦早早起来就拿着自己要做的绣活去正房里,吃罢早饭做着绣活,听三嫂、香婶子她们几个聊天拉呱。
多了个在大宅门里待过很久的连月娘,她们的话题就变的丰富多彩起来。
听着外面的动静,连月娘站起身子松泛下酸胀的腰身,复又坐下,低低的叹口气,“咱府城的知府老爷是一个比一个没能耐,竟然让人把老窝都烧了,下回来的还不定是个啥样的脓包呢。”
崔华锦也觉得连月娘说的是这么回事,鄙夷的附和着,“就方家那龌龊的家风,能出个啥好官,也亏得叶姐姐走的早,不然这会不定咋遭罪呢。”
提起他们的旧主子,端着小竹筐进来的王婆子接过话茬,“可不是咋地,当初那方家还打过咱这庄子的主意,叶大小姐死活都没松口,他们才没给贪走!”
陈莲莹笑眯眯的冲王婆子招着手,“王嬷嬷,你又送啥好吃的来了?你老岁数大了,也禁不起这样操劳,快坐下歇歇脚,锦儿去给嬷嬷倒盏茶来。”
别摆手,王婆子又虔诚的给陈莲莹行了礼,“谢三少奶奶怜惜,可不敢让小姐给老婆子倒茶,老婆子的腿脚还能行的,我家那老鼠都不肯去的破地方,可拿不出啥好东西来,这筐里是我家媳妇炒的一些南瓜子,让我给大伙送来吃个稀罕。”
放下针线,起身走到茶桌前,利索的倒了盏茶水,崔华锦亮晶晶的眼神就朝王婆子才放在茶几上的竹筐瞄过去,一脸的惊喜,“哎呀,这南瓜子越放的时间长越好吃,锦儿要尝尝!”
“小姐还真倒了茶水,真是折杀老婆子了,这可咋使的呢。”
接过崔华锦捧给她的茶水,王婆子有些受宠若惊的叨叨着。
看小姑子已经伸手去抓南瓜子,陈莲莹笑着指着她,转头又对着还惶恐不已的王婆子说着,“你瞧咱家锦儿哪里有大户小姐的架子,嬷嬷快喝吧。”
自己又不是鸢儿那贪吃的丫头,竟然被三嫂给调笑,崔华锦噘着嘴,“三嫂,你又取笑锦儿,不理你了。”
“好,是三嫂说错了,你吃你的吧,我们都看不见。”
这丫头又撒娇,心里软的一塌糊涂,陈莲莹说罢,笑呵呵的端着果子茶喝了起来。
“谁说咱家小姐不像大户小姐,老婆子看着咱家小姐才是最好的小姐呢,长的俊俏又会做绣活。”
喝光了茶水,王婆子越看崔华锦越入眼,乐滋滋的夸着。
她的话让连月娘和刘文香都憋不住连声笑起来,屋子里气氛活跃的不得了。
赵莺从外面急火火的进来,“锦儿姐姐,尚公子的脚被石头砸伤了,三哥让我过来找你讨要些伤药呢。”
“啊,这个尚思羽,他自己没用去后面添啥乱呢!”
尚思羽有伤了,把瓜子皮放进嘴里差点扎破了嘴,把手里的瓜子丢进竹筐里,崔华锦气恼的发着牢骚,“这没脑子的人还真是没法再让他住下去了,回头就让三哥打发他回家!”
望着气咻咻的崔华锦带着赵莺出了正厅,陈莲莹叹口气,“尚公子有多稀罕咱锦儿,可这丫头就是不开窍,可愁死个人咯。”
连月娘算是摸透了自家这个小小姐的脾性,不能逆她的意思,忙替陈莲莹宽心,“总之小小姐也不是真心的厌烦尚公子,横竖他们年岁也都不大,顺其自然就好。”
没多大会,整治的灰头土脸的尚思羽被金涛搀扶着来到正厅。
赵莺去厨房给他俩打热水洗脸,崔华锦气恼的进了里屋。
“锦儿,尚公子脚伤的厉害吗?”
陈莲莹急忙从软塌上下来,急切的问起来。
脚伤了又死不了人,气鼓鼓的崔华锦看屋子里还有几个人都盯着她,忙把狠话咽回去,“三嫂,只是被石头砸了下,也没多严重,有三哥看着呢,你快安稳的坐着吧。”
“没出大事就是万幸,这天气伤到也要吃些苦头。”
被快步走过来的小姑子扶着,陈莲莹坐回软塌。
心里苦哦,原想着脚再次伤到,锦儿会怜惜他一些,没想到弄巧成拙,让这丫头又嫌弃他没用,尚思羽觉得像是喝了一大碗黄连水那么的苦。
不过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赵莺给他特意端过来一碗汤,笑嘻嘻的说是锦儿小姐特意叮嘱香婶子给他做的补汤。
这丫头还算惦记他,心里美滋滋的尚思羽忍着腥味,几乎两口气就把一大碗飘着油花的汤给喝的净光。
压下胸口的翻涌,赵莺惊诧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尚公子,锅里还有,你要不要再来一碗?”
摸着撑了的肚子,有些可惜的说着,“还有,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了,那让厨房留着晚上再喝吧。”
金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猪脚汤,你都馋成这样子,我咋没见你啥时候变的这么叹吃了?”
见金涛神情复杂,尚思羽得意的挑着眉头,“啥猪脚汤,那是锦儿特意让厨房给我做的补汤,你懂不懂?”
这货原来是看在妹妹吩咐厨房做了汤,才这么得意,金涛了然的点点头。
“我脑子笨,看来要多喝些补脑的汤才成。”
听到金涛喃喃自语,尚思羽兴奋的嚷嚷着,“你可千万别喝猪脑汤,不然适得其反!”
“这我明白,锦儿没少说我是猪脑子,当然不会再傻着脸去喝猪脑汤咯!”
丢给他白痴个眼神,金涛去抓粗面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