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哥伺候着睁开眼的九斤叔开始喝醒酒汤,崔华锦这才放心的离开了前院。
跟在崔华锦后面的尚思羽因喝了些酒,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温和的笑着,“锦儿,好容易来看看你,不如陪思羽去你家后院里转转吧。”
婆婆能让他在家里吃饭已经是不错,思羽哥哥他还真敢想这事,崔华锦摇摇头,“思羽哥哥,三嫂她们今儿都在呢,锦儿要陪她们说话,再说我家后院子里除了有些蔬菜可没啥好看的。”
被崔华锦拒绝,尚思羽也没嫌尴尬,厚着脸皮跟着她进了凤若颜的正厅里。
王婆子看到尚思羽神色清明不像喝多了的模样,疑惑的望着他,“还是人家尚公子有本事,竟然没有喝多?”
“王家奶奶,我也喝了不少的酒,只是知道自己的深浅,不敢再喝而已。”
凤若颜还在这里,尚思羽也不敢托大,谦虚有礼的和王婆子说着话。
听着他们说话,抱着小雨辰的崔华锦悄悄的撇了下嘴角,幸亏他还有些顾忌婆婆,若真在这里喝多,往后就别想再登门。
知道金涛也没喝多,陈莲莹的脸上才有了笑脸,“锦儿,你大头哥他们要多长时间才能清醒啊?”
知道三嫂怕会耽搁回家,崔华锦笑眯眯的凑了过去,“三嫂,那醒酒汤可是用了婆婆的好药草,有大半个时辰就会没事的,不耽误你们回村子呢,你和依芳姐别担心了。”
绣庄这两日就要开张,不想因陈莲莹的身子再节外生枝,凤若颜也想让陈莲莹在这里调理下身子,就开口挽留她们,“莲莹,你们好容易来一趟,这里的房子又够住,不如多留几日,我再给你调理下身子,依芳和王婶子明儿也能去街市上逛逛。”
做午饭时已经听春娘说绣庄要开门,凤若颜肯定有好多事情要忙,她们几个都带着孩子,在这里除了添乱,啥正事要做不来。
她又不是锦儿那年纪的小丫头稀罕逛街,陶依芳摇摇头说着,“凤神医,家里也不缺啥东西,再说你和锦儿都挺忙,我们哪好意思在这里多住呢,要不就让莲莹自己留下调养身子。”
自己能来府城已经是托了金涛兄妹的福气,她个老婆子可没那么大的脸在凤神医的家里多住,人老了也只是惦记着家里人能吃饱穿暖就成,对逛街可没兴趣。
王婆子也附和着陶依芳的话,“依芳说的是这个理,老婆子今儿说啥也要赶回家去!”
见依芳姐和王婆子都执意要回家,崔华锦噘着嘴撒娇,“依芳姐,婆婆已经说了要你们住下,这时节天气还好,就在这里多待两日吧,锦儿可舍不得你们离开。”
娘和姐姐要做绣活,春娘婶子整日的忙着一日三餐,偌大的院子总是空落落的,也没人陪着她玩,鸢儿也想把陶依芳娘俩留下,她抱着陶依芳的脖子,笑嘻嘻的嚷嚷着,“就是,鸢儿也不想让依芳姐和小雨辰回家,依芳姐、王奶奶你们都留下吧!”
“看看,连我们鸢儿都知道留客,你们也别再坚持,说不定过些日子我也要回后山待上几日呢,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呢,咱一家人就别说客气见外的啰嗦话,就安心的住一夜吧。”
听到凤若颜要去崔家村的后山,鸢儿的眼神更加明亮,从陶依芳的身上溜下来,去拉拽凤若颜的裙摆,“婆婆,你要去后山打猎吗?到时候把鸢儿也带上吧?”
正想带着这鸢儿这小丫头进山去练练胆子,她既然央求着去,凤若颜点点头,又摸了把鸢儿的小脸,“嗯,婆婆是要去后山,小丫头,你想去,就不怕凶狠的野猪和野狼吗?”
这几日她有空闲就缠着王大头和崔华锦给她讲山上的趣事,对后山向往已久,拍着自己的小胸脯,骄傲的说着,“不怕,鸢儿胆子很大,才不会怕山上的野兽呢!”
小丫头的得意神情让大伙都盯向了她。
噗嗤,崔华锦直接笑出了声,捏着她鼓起的小脸颊,好笑的问着她,“婆婆和大头哥他们打回的野猪有好几百斤呢,碗口粗的树都被野猪给撞断,你这小丫头还真是长了副天胆呢!果真不怕山上的野兽?”
原本她的年岁小,被连月娘娇惯和赵莺的绵软柔和的性子不一样,她见崔华锦不信,又怕屋子里这么多的人都不信她。
心里就有些急躁,跺着小脚,“锦儿姐姐,鸢儿已经说了不会怕的,鸢儿还要跟着婆婆学射箭打野猪呢!”
王婆子一把拉过脸都憋的通红的鸢儿,哈哈直笑,“哈哈哈,锦儿,你可别再说这话了,瞧把我们鸢儿这小丫头给气的!”
“好了,是锦儿姐姐错了,不惹鸢儿了,既然不用回家,锦儿待会就去后院里多摘些蔬菜,今儿晚上咱好好的做顿晚饭。”
小丫头把脑袋埋在王婆子的怀里,崔华锦呵呵笑着,把伸着胳膊乱蹦跶的小雨辰给了陶依芳。
锦儿姐姐要去后院里摘菜,鸢儿把脑袋抬起,“三哥和大头哥他们不用离开了,鸢儿要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陈莲莹用手摸了下肚子,满脸都是笑意,“家里有鸢儿这个活泼的小丫头,保准不会嫌闷。”
望着鸢儿蹦跳着离开,陶依芳也笑呵呵的说着,“我们家的雨辰啥时候才能长那么大呢。”
王婆子见陈莲莹和陶依芳都喜欢性子跳脱的鸢儿,嘿嘿直乐,“田里有苗不愁大,日子过的快得很,没准到明年,你就会嫌弃儿子闹腾的慌呢。”
凤若颜见尚思羽态度谦和的和陈莲莹她们几个妇人攀谈,心里暗想这小子倒是个好性子的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正厅。
婆婆离开正厅,崔华锦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好像更加融洽,满屋子都是她们几个人的嬉闹和欢笑声。
她也和大伙打个招呼去厨房拎了个篮子走向后院。
凤若颜和崔华锦都不在,她们几个说话也没有多少忌讳。
岁月如梭,从鸢儿的身上总能找到崔华锦幼时的模样,尚思羽也感慨的说着,“可不是,我才见锦儿时,她也就和鸢儿大小差不多,这才十年已经长大了。”
听到大伙都说过去的事情,秀花也回想起小主子那些年的事情,“我才见锦儿小姐时,她才九岁,已经很懂事,知道孝敬家里的长辈。”
想到刘氏当初怕村里人的闲言碎语,硬是把孙女养到三岁才让她露面,可是后来还是被金凤和方翠芬给盯上。
王婆子心酸的点点头,“嗯,虽然这十多年,金涛他们一家子为这小丫头没少遭罪,锦儿可还是长大了么,若是你婆婆活着该多好,也能给这小丫头说亲了。”
虽然嫁进崔家没几年,可陈莲莹也被崔家人真心对待,她红着眼圈说着,“我也常听奶说家里过去的事情,那时候的日子可真是难,家里几个长辈都时常生病,三叔遭了难去世,后来奶和爹都走了,二婶还是不愿放过锦儿,名声都被村里那些黑了心的婆娘给毁掉,锦儿想说亲怕也艰难。”
见陈莲莹心情又开始低落,王婆子拍着大腿,宽慰着她,“莲莹,你可别再想过去的事情,要我说,这人就不能做恶,方氏那个恶毒婆娘不是也没落个好,不但流掉了孩子,她如今还在大牢里蹲着呢。”
她也怀过孩子,知道这时陈莲莹的情绪不稳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陶依芳也劝着要落泪的陈莲莹,“就是,如今锦儿妹妹能有凤神医疼着,还教会了她好多的本事,这么好的丫头哪里会犯愁亲事,只怕他们都配不上咱锦儿呢,莲莹,你又有了身孕,凡事要往好里想才对呢。”
尚思羽心里这会也有些忐忑,他知道娘和爹已经同意了和这丫头的亲事,就怕凤若颜会横加阻拦。
他们三言两语的把话题扯到崔家的过去,惹了陈莲莹的伤心,王婆子有些懊悔,拿着帕子给她擦着眼泪,“金涛媳妇,尚公子还在呢,你可别流泪让他看了笑话。”
俩人好一会才把陈莲莹给劝好。
见陈莲莹情绪稳定下来,尚思羽冲她们几个打个招呼离开了正厅。
午饭是厚着脸皮再这里蹭了顿,他可没脸留下吃晚饭,来到前院见凤若颜和金涛他们说话,过去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凤府。
尚府。
禾晴在酉时见到儿子回来。
她见儿子愁绪满面,纳闷的问着,“羽儿,你不是去找崔家丫头了,咋一脸的不开心呢?”
怕招凤若颜的不耐烦,一日和那丫头连三句话都没说,尚思羽很是沮丧,“娘,儿子没有不开心,就是担心凤神医会嫌弃儿子。”
俩人的事还八字没一撇呢,这傻小子已经把自己给陷进去了,真不知道那个崔家丫头有多好,让儿子失意成这模样。
禾晴有些无奈的望着儿子,“傻瓜,你也真是没出息,连点自信都没有,这蔫巴巴的模样,也不怕丢了咱尚家的人。”
崔家的长辈都故去,如今最有能力的就数凤若颜,锦儿的亲事肯定要她做主,自己又不得她的青眼,这亲事可悬乎的很。
尚思羽从凤若颜对他的举动已经察觉到很大的压力,他苦着脸,“娘,不是儿子没出息,实在是凤神医的眼界太高,儿子怕她看不上啊。”
母子俩在屋子里推心置腹的说着话,话题都是围绕着怎样去打动凤若颜的心,让她情愿的接受这门亲事。
满腹郁闷的禾雨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自家表哥,她就尖着嗓子喊了起来,“表哥,往常也就罢了,你今儿出去又不带雨儿!”
心里正烦躁,见表妹又是这副不讲道理乱发脾气的模样,尚思羽的脸阴沉下来,“雨儿,你多大的人了,想出去不会多找几个婢女陪着你,干嘛要让我带着你啊!”
听到姑母府里采买的婆子和管事回来说前晌东市里的热闹,禾雨觉得自己没去,已经受尽了委屈,这会表哥还这态度,她几乎要气的发了疯,“东市里的人那么多,即使婢女再多有个啥用!”
这丫头胆子倒是不小,竟然也想去东市里凑热闹,尚思羽压制不住心火上升,“娘,你听听,东市今儿有几个犯人要行刑,她个丫头片子上赶着去凑啥热闹,这么不懂事,你还让她待在咱府里做啥。”
表哥连她的名字都懒得叫,不禁对她态度越发的冷漠,还怂恿着姑母要送她离开,禾雨的是又气又恼,不顾这会在姑母的面前,用手指着满脸不悦的表哥,嘴里嗷嗷叫着,“表哥,你不带雨儿去,还倒打一耙,你做人咋能这样呢!你太过分了,雨儿不走!”
侄女疯颠的模样让禾晴的脑袋开始发胀,她面色瞬间就阴沉下来,“禾雨,你学的规矩呢,在姑母面前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一向疼她的姑母接连两次训斥了自己,禾雨心里更加的悲愤,可也知道在这里不能顾及姑母的想法,她把手指放下,转过去拉着姑母的手摇晃着,“姑母,这都是表哥把雨儿逼成了这样,姑母,你要为雨儿做主啊。”
毕竟是自家的侄女,还有婢女在,禾晴也不好让她丢太多的脸面,无奈的摇摇头,开解着她,“雨儿,你已经不小了,你表哥每日都有好多正经事要做,哪里能带着你出去瞎逛,再说,人家行刑,你个丫头要去凑热闹也不是个正经事情。”
这几日表哥总是神神秘秘,出趟府就是一整日才回来。
禾雨心里害怕他又去崔家村找那个崔华锦,她仰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家姑母,“姑母,我们已经回来好些日子,雨儿不信表哥还有正经事要做,他就是厌烦了雨儿。”
算你还没蠢到这地步,既然知道我厌烦你,就离我远一些,尚思羽扫了禾雨委屈的脸一眼,心里暗自叨叨着。
不愿意和表妹在这里多做纠缠,尚思羽板着脸和娘打个招呼就离开了娘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