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面和制作银饰的大师傅绘制了手术刀具的图样,又付了订金,凤若颜想到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小丫头多余的手指去掉,她心里乐滋滋的。
从后面进到铺子里,看到崔华锦带着笑意喊着她。
“婆婆,锦儿已经挑好了两件东西。”
听到婆婆的话,崔华锦笑盈盈的转过身子。
可看到小丫头的手被个男子握着,她的笑意凝结在脸上,冰冷的扫了眼尚思羽,然后冲崔华锦冷声喝着,“锦儿,你过来!”
凤若颜冷厉的话语让崔华锦的笑脸瞬间变了变,看着自己的手还被尚思羽握着,红着脸她把手从尚思羽的手中抽出来,有些拘谨的垂下了头,默默的走向凤若颜。
骤然出现的凤若颜,一身冰冷的气势引起了尚思羽的关注,默然打量她一眼,心里暗思,这女人好犀利的眼神,竟然和小丫头这样熟悉,记忆中崔家好像没这么厉害的人物呢。
把崔华锦拉到自己身边,凤若颜皱起的眉头一直没展开,语重心长的交代着,“锦儿,你已经不小了,咋能和外人这样亲近呢?没的惹人看笑话。”
崔华锦听到婆婆的叮嘱,脸皮发烫,也不敢去看尚思羽的神情,她小声分辨着,“婆婆,思羽哥哥不是外人,他对锦儿一家很好的。”
虽然对这世道的迂腐礼节不苟同,但小丫头被男人牵着手,她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好像自己的宝贝被别人给夺去,她初次违背本心教训着崔华锦,“再不是外人,锦儿也要谨记男女大防,时辰不早,把东西买了,咱也要趁早回去。”
小伙计早把崔华锦选的东西拿过来给凤若颜观看。
看到木盒子里装的银镯子和水晶珠串,凤若颜嗔怪着瞪了她一眼,“锦儿,婆婆让你仔细挑选,这好大会工夫,你就选了两件这么不入眼的物件?”
被婆婆嫌弃,崔华锦又红了小脸,“婆婆,这已经很好了,贵重的首饰锦儿也不想要啊。”
冰冷的眼神扫过小伙计的脸,冷声吩咐着,“不要这些,小伙计把你们铺子里上好的玉饰和别致的头面都拿过来,我要亲自挑一挑!”
“锦儿,铺子里又不冷,咋还穿着披风,解下来松快会。”
小丫头脸红彤彤的,凤若颜把她的披风给解开。
看了好一会子的热闹,没想到还有大生意交给自己,满心欢喜的小伙计恭顺的给凤若颜行了礼,忙不迭的答应着,“哎,夫人稍等一会,小的这就给你拿好的首饰过来!”
去了披风,崔华锦穿的小袄露出来,白色的狐毛衬托的容色更加精致。
禾雨的眼珠子都盯在粉色的紧身小袄上,那衣襟和袖口下摆的花样让她疑惑,这村里的丫头咋有这么好的袄子?
掌柜的捧着两个红木盒子从二楼下来,满脸笑意的走到凤若颜身前,“夫人,这都是鄙店的镇店之宝,请夫人、小姐过目。”
见掌柜小心的打开两个盒子,如目满就是晶夺目耀眼的光,仔细看了里边的玉镯和另一个盒子里的花样别致的珠钗和镶嵌了各色宝石的头面,崔华锦抬起头,“婆婆,这也太好了,锦儿真的用不着啊。”
小丫头看到这些首饰并没多眼热,她摇头,“这算啥,京城比这好的首饰多的没边,等明年夏日,婆婆就带你去逛逛那里的青雀记银楼,给锦儿买几套能入眼的。”
凤若颜说着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个穿着粉色珍珠的长流苏步摇,这件勉强能入眼,颜色正配娇嫩的小丫头,她微笑着,把步摇放在崔华锦的脑后头发上比试着,“这步摇虽然材质差了些,好在做工精细,锦儿凑合着先戴戴。”
青雀记?这女人竟然知道京城赫赫有名的青雀记,肯定不是一般人,尚思羽的心沉了沉。
有这么厉害的婆子疼宠,竟然舍得给她买青雀记的首饰,那里随便一枚珠钗没千两银子就别想拿走。
没看到崔华锦的笑话,失望的禾雨也失去了在这里买东西的兴趣,小声去催促着脸色复杂的表哥,“表哥,人家小姐要买东西,你就别眼巴巴的望着,时辰也不早了,咱回去吧。”
尚思羽打着着凤若颜对崔华锦确实是疼宠怜惜,他忐忑的心稍放下,想上前去给凤若颜行礼说说自己身份,又怕惹她反感,只好走近被迫试戴玉镯的崔华锦,温和的说着,“锦儿,思羽哥哥先回去,到明儿就去探望你家里人。”
四年前和思羽哥哥分别时,除了娘没了,家里那么多的亲人都在,如今就剩下自己和三哥三嫂相依为命,她还不忍拖累三哥夫妻俩,独自和婆婆住在后山,想到这些崔华锦眼里又涌出泪花,点点头,“嗯,思羽哥哥,三哥看见你能来,肯定特别开心。”
小丫头是重情义的人,看她又因为这个男子落泪,凤若颜若不看他容貌俊秀身上透着浓厚的墨香味,早一掌把他劈出门外,哪能容他碍自己的眼。
因为有凤若颜的冷眼盯着,尚思羽见心爱的丫头又流泪,心里也颇不是滋味,掏出帕子想给她擦拭下,怕惹怒了这冷婆子,只好又塞了回去,“锦儿,好容易和思羽哥哥见面,你要开心些,思羽哥哥先走了啊。”
尚思羽跨出铺子的门槛,总觉得后背被一道冰冷的目光盯着,连后心都冰凉一片,这个白发女人不简单,听她说话语气好像还是从京城来的,可自己在京城住了好几年,没听说过有这样气势凌厉的女人。
为了给娘寻访名医,倒是听爹说起过有个医术高超的女神医凤雅子有着一头白发,却行踪飘忽不定,爹找了近十年,竟然没找到这个神秘的凤雅子。
凤若颜给崔华锦买下那支镶嵌粉水晶的流苏步摇,又挑了两个压裙子的玉佩,上好的红珊瑚精雕的手串,还有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精美的耳环也有几副。
看到婆婆给掌柜的付了一千两的银子,她想开口给翠奴买挑好的银镯,硬是没敢张口。
今儿后面铺子做了这个夫人的大生意,这会的几件首饰也没讨价就利索的付了帐,那掌柜也是个精明的人,看到崔华锦盯着那对银镯和粉色水晶手串恋恋不舍的眼神。
他嘿嘿笑着,让小伙计把这两样东西也包了起来,“夫人疼惜小姐,鄙人把这两件不值钱的小物件送给小姐,即使小姐用不着,也可留着打赏下人。”
自己得婆婆疼惜、怜爱得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可翠奴去一件都没有,心情复杂的崔华锦听到掌柜的话,俩眼亮晶晶的,不敢置信的问着他,“掌柜伯伯,你真的要把这银镯和手串送给锦儿吗?”
见这丫头眼里的欣喜都掩饰不住,掌柜笑的开怀,“嗯,左不过是三五两银子的散碎物件,送给小姐,也当结了个善缘。”
正在打包的小伙计,听到自家一惯吝啬的掌柜竟然说这两件东西值三五两银子,惊的差点把手中的盒子给打翻,心里暗戳戳的想着,那银镯也就罢了,可那串粉水晶的手串没五十两银子根本就进不回来,精明的掌柜今儿八成是脑子进水了。
“锦儿,谢谢掌柜伯伯。”
得了掌柜的准话,崔华锦乐的眉开眼笑,连连给他躬身道谢。
把所有的首饰装进包裹里,凤若颜示意崔华锦把披风披好,带着她在掌柜和小伙计的殷勤恭送下离开了这家银楼。
俩人步行到她们存马的地方,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凤若颜带着崔华锦在一家面馆吃了碗阳春面。
见小丫头吃完面,小脸红润如三月桃花,自己也身子发暖,冲她笑笑,立即带着她翻身上马朝城门奔去。
回到崔家村,已经过了未时,这个时辰正是冬日里最为暖和的时候,村里的妇人、婆子们都聚集在村中的大碾盘边上做着针线,东家长西家短的拉呱着,小孩子们则在旁边玩耍嬉闹。
两人都用面巾把脸捂了起来,仅露出眼睛,马儿又跑的极快,村里人并没看清她们的面貌,一阵疾风过去,徒留下一阵马蹄带起久久不散的灰尘,她们的马儿已经消失在眼前。
静寂的村子里竟然有马儿飞奔,好奇、兴奋的小孩子们都追逐着灰尘朝村后跑去,好一会子,个个才垂头丧气的从龙王庙的方向赶了回来。
陈菊花看他们狼狈的模样,笑哈哈的指着自己的大儿子,“留儿,你们跑的比兔子都快,可看清到底是哪个骑的马?”
已经九岁的程留,追赶马匹,他的心都快累的从嗓子眼给蹦出来,却一无所获,憋了一肚子的火。
用衣袖抹去脸上的灰尘和汗水,气咻咻的说着,“娘,那马跑的贼快,像一阵大风刮过去,我们追到龙王庙已经连灰尘都没了,哪里能看到马,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方兰花的小孙子才五岁,他跟着几个大孩子去追的时候,方兰花一个没留神,也让他跑了,这回看到小孙子脸上摔破了皮,心疼的扯到自己怀里,嗔怪着责骂,“你个小狗崽子也去作精,瞧瞧把脸都摔破了,你娘见到还不定咋心疼呢。”
想到春日里村里来的土匪,虽然被府衙的官差和村里的男人们给打死的一个没剩,可今儿骤然出现了骑马的人,陈菊花心里有些慌乱,丢下大儿子,凑在方兰花面前,急切的问着,“兰花嫂子,你说这大冷的天气,咱村突然来了骑马的人,会不会是土匪过来踩点的呢?”
听到陈菊花的问话,好几个婆娘妇人的脸色都变的发白。
“菊花,你别胡瞎说,兴许是过路的!”
“菊花,这话可不敢胡说,没的把没影的事说成了真的!”
她也是心里担忧村里人的安危才说了心里话,被这群婆娘埋怨,陈菊花也有些气闷,气冲冲的冲她们嚷嚷着,“我哪里是胡说,就咱村就是夏日也没见过外人来一个,哪个会吃饱了撑的在大冷寒天的从咱村里经过,还骑着快马?”
见她们像窝蜂吵嚷个不停,方兰花心也往下沉,她皱眉大声制止着,“大伙都别吵吵,要不咱快把这事和平松说一声吧,若真是土匪来探路,咱也好有个准备。”
土匪若再次进村,可是大祸临头,把正在纳的鞋底子夹在腋下,九斤媳妇利索的开口附和着方兰花,“兰花嫂子说的是正理,咱也别在这里闹哄哄,这就去找平松大哥说道这事吧。”
崔平松好歹是个里正,这件事应该让他知道,这群慌恐的婆娘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都收拾着自己手里的针线,闹哄哄的离开了大碾盘。
凤若颜没想到她白日在村子里经过,就引起了这场风波。
这群婆娘没走多远,就看到王大头赶着拉了几袋米粮的牛车进了村。
有好几个妇人的眼睛都粘在牛车上那几袋粮食上,心里羡慕的不得了,这个原是没人愿搭理的王大头这几年贴上崔大郎家,不仅家里盖了新屋,还娶上个俊俏的小媳妇,虽无半分田地,可日子越发的好过,竟然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的粮食。
王大头看前面站了一群婆娘,眼神都盯向他的牛车,心里鄙夷,都是些眼皮子浅的货色,不能见着别人的一丝好。
可看到媳妇的大姨母也在其中,他阴沉的脸色好转不少,把牛车赶的慢了下来,朝方花兰笑笑,“大姨母也在啊,等我把粮食送回家,就和依芳去看你。”
外甥女找个勤快的女婿,方兰花也欣慰,她笑呵呵的回了句,“大头,我今儿前晌去你家看依芳,家里没人,可能依芳这丫头又去找莲莹去了,你快回去吧。”
自己这些日子在山上没回来,媳妇一直住在崔家,他不想让村里人知道,才那样说的,见方兰花没揭破,也笑着点头,挥起鞭子赶着牛车离开。
村里的婆娘看着牛车走远,都嘻嘻哈哈的说方兰花好眼光,给外甥女找了门好亲事。
大伙说的热闹,倒是把刚才的惊慌给忘的干净。
只有九斤媳妇心情很是复杂,王大头两口子常在隔壁大郎家里,有好几日她已经没见金涛和李大旺出现,也不知是不是金涛又生了病,去府城瞧病没在,她也不好意思去问秀花,若土匪再次进村找茬,这金涛家没个男人,就王大头可咋顶的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