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才亮没多大会。
秀花和李大旺两口子在厨房里给大伙做饭。
听到大门被人拍响,正在揉面准备蒸馒头的秀花吓了一跳,“大旺,这么早哪个会来拍门啊?”
瞥了眼吓的脸色大变的媳妇一眼,李大旺没好气的说着,“瞧你那胆子小的,若真是土匪会斯文的拍门?”
崔平松大声喊着,“大旺兄弟,快开门!”
“是平松大哥,我去开门!”
李大旺听到是崔平松,他朝灶里填了柴禾,起身出了厨房。
打开门,看到崔平松背着半袋子粮食站在大门口,李大旺有些发呆,“平松大哥,你背粮食做啥?”
自己把媳妇、老娘和孩子送到邻村亲戚家,崔平松有些不好意思,“我爹说到后晌让村子里过来十来个人在大郎哥家守着,怕你们的米粮不多,让我先把粮食给送来。”
“家里米面足够吃了,你还这么客气。”
李大旺接过那半袋子米粮,让崔平松进来。
想到大郎家里就剩下秀花一个女人,崔平松有些羞愧,“今儿还有那么多官差,我想着让弟妹多做些馒头,咱也不好让官差饿肚子替咱打土匪不是。”
李大旺和崔平松说了几句话,把他送走,又进厨房和媳妇做起饭来。
既然送来米面,还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算计着赶到午饭时,要蒸三大锅馒头。
秀花让男人用大盆子活面,她去后院地窖里把存的白菜萝卜装了一大筐,搬到院子里清洗。
金涛他们几个没等早饭做好,就陆续的起了床。
看到李大旺已经活好一大盆面,金涛和王大头去后院抓了七八只大兔子开始宰杀。
匆匆吃罢早饭,金涛腿不利索。
王大头带着刘家的俩小子去村里转转。
出了村口没多远,看到崔平松正带人朝路上的大坑里插削尖的竹片,他们几个也帮起忙来。
因为崔老四俩兄弟上山做了土匪,才给村里招来大祸。
崔水生怒火之下,喝令他两家的小子们也跟着村里人连夜挖陷阱。
虽然路面上已经挖了那么大的一个陷阱,王大头还是不放心,看到有人拖着一些荆棘和枣刺枝丫从桥上过来,他眼睛一亮。
忙借了镰刀带着刘家俩小子上了山。
知道王大头他仨上山去割荆棘,崔平松也让崔老四的子侄们也上山去割荆棘和枣刺枝丫。
自己爹做了这样的恶事,他们原本就在村里抬不起头,如今又招来土匪,崔家的几个子侄都羞愧难言,也不敢叫苦,闷着脑袋跟随王大头他们上了山。
他们几个人在山上割了两个多时辰,割了一大堆的荆棘和枣刺枝丫,又匆忙的拖了回来。
把路两旁的田地边上都埋上荆棘和枣刺枝丫,又削了好多竹片也沿着荆棘丛埋了下去。
崔水生怕土匪掉进陷阱临阵脱逃,又让人在河对面把守,把土匪的后路切断。
看到王大头连两边的田埂都顾及到了,过来查看的崔水生满意的连连点头,这小子倒是个有心计的好孩子。
方兰花带着儿媳和孙子、闺女被当家的送到了陶家村。
陶三根听完连襟的话,当即拍着桌子,“这帮畜牲欺人太甚!三郎兄弟那么好个人被他们祸害了,如今又找上门来,他们这帮土匪真不把人看在眼里!”
陶家二郎也气红了脸,“爹,崔家待我们不薄,虽然妹妹没福气嫁过去,可好歹也认了崔家奶奶做祖母,崔家奶奶死时,妹妹也披麻戴孝的去送了葬,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不能坐视不理!”
陶家大郎直接把心里话给喊了出来,“爹,二郎说的对,咱家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弟兄俩都要跟着姨父过去打土匪!”
听到俩儿子的话,憨厚的陶三根又拍着桌子,大声叫着,“好,我陶三根没养孬种!爹也也要去,再不济也能砍他几个畜牲!”
一屋子的女人都被他们爷仨的豪言壮语给惊呆了。
好一会,陶方氏才哆嗦着嘴唇,“当家的,你真要带着俩儿子去崔家村?”
见懦弱的老婆子要阻拦,陶三根有些生气,“你个老婆子难道还想做爷们的主?好好的在家把孩子们招呼好就成。”
小杨氏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她上前把婆婆给拉过来,安抚着,“娘,你莫害怕,金涛那小子还没大哥和二郎壮实都杀了五六个土匪,就应该让二郎他们去,替崔家举人老爷报这血仇!”
想到崔华锦在刘氏的坟地里哭的瘫软在地,崔依芳这会心里还酸涩不已。她眼含着泪过来劝娘,“娘,你就让爹和哥哥们去吧,不为别的,打走了土匪,锦儿那丫头才能有个安生的家啊。”
就这样,陶家父子仨也随着崔长发来到了崔家村。
又多了三个人手,金涛和王大头他俩拉着陶二郎的手哈哈笑起来,“看来人家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一点都不假!”
快到午时,守在路口的崔平松看到几十个人骑着马朝这里奔过来,看到是官差来到,怕他们误入陷阱,忙跑过去带路。
褚捕头带着三十个官差有崔平松引着绕到远处的田地里进了村子。
知道大郎家已经准备好饭食,崔平松直接把他们送到大郎家里。
刘家大儿子听到外面一阵阵的马蹄声,知道是官差到了,急忙打开大门迎接。
怕土匪真闯进村子,直接来到大郎家,发现这里有这么多的官差,会坏了事,崔水生吩咐王大头他们几个把官差的马都牵到村后龙王庙里。
三十多个人把院子都快站满,秀花看到人实在是多,家里哪里有那么多的碗筷,急忙打发李大旺去里正家借些碗筷过来。
褚捕头看着秀花和李大旺端出好几大盆子的菜,里边有大块的肉,他眼睛一亮,这家人果然识趣,两大箩筐的热馒头,冒着热气,催促属下尽快添饱肚子,好等着土匪上门杀个痛快。
吃罢午饭,褚捕头在崔平松和王大头的带领下,带着属下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回来就安排怎样把土匪一网打尽。
他带来的人都善用弓箭,他让十个下属带着村里一组人埋伏在进村陷阱两边的田地里。
另十个下属分散在大郎家的宅子里外都躲好。
最后的十个人随他和村里另一组人去河对岸一个矮山坡上守着,专门堵那些土匪的后路。
听完褚捕头的部署,崔水生点点头,“赞叹,褚大人这样安排很妥当,保准让那帮子畜牲有来无回!”
村里留守的男人们看到那么多的官差,他们的信心也足了不少,个个眼睛闪亮,都磨拳擦掌等着土匪来到。
终于在众多人的期盼中夜幕降临。
村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刀疤脸带着四十多个弟兄骑着快马,气势汹汹的在夜色里朝崔家村奔过来。
埋伏在田地里的官差听到桥那边传来马蹄声,他们都知道这帮土匪果然来了,都打起精神,把身旁的弓箭拿在手里。
临近月中,一轮圆月泛着青白的光芒,王大头趴在田里,微微的抬起脑袋看着桥对面,有一长溜黑影朝这里快速的移动,心神激荡。
马上就是一场恶战,王大头拉拉身旁的陶二郎,小声说着,“二郎哥,那帮畜牲来了,待会你可不能手软。”
这小子还不信自个的能力,陶二郎把身旁的砍刀握在手里打趣着,“你小子可比隔门缝看人,一会就让你看看二哥的利害。”
马蹄声越来越近,看着前面的马匹无所顾忌的冲下桥面,朝大路奔过来,
王大头觉得身上的血都要沸腾起来,他又暗暗的捏了捏陶二郎的手。
“扑通,扑通!”
前面的四五匹马毫无预兆的掉进陷阱里,马儿被陷阱里的竹片刺中,惨烈的嘶鸣,在陷阱里费力挣扎。
被骤然甩下马的几个土匪也滚入陷阱里,身子不但被竹片刺穿,还被狂躁的马蹄子狂踩,他们发出惨烈的嚎叫声。
虽然已经有四五匹马落入陷阱,可据前面近的马跑的太快,还没反应过来,也跟着冲进了陷阱里,惨叫声此起彼伏。
上了桥,刀疤脸为招呼后面的弟兄,他倒是免了此劫,见到前面已经有六七匹马陆续掉入陷阱,忙勒紧马缰绳,大喊着,“这里有陷阱,后面的人别急,先下去俩兄弟探探路!”
有俩土匪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打亮火折子凑过去查看,不禁大吃一惊,眼前的大陷阱宽约丈余,深约五六尺,落进去的人和马都在下面挣扎,就是爬不上来。
这俩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一片,转身朝刀疤脸跑过去,“二当家,这该死的崔家人忒歹毒,在这里挖了个大陷阱,里边都插了削尖的竹片,那几个兄弟连人带马已经废了。”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把路挖成了陷阱,刀疤脸气的眼睛一片血红,挥着马鞭大骂,“他们真该死!想用陷阱阻挡老子的路,真是想瞎他们的狗眼,给老子去大路两旁的田地里探路!”
四五个人都从马上下来,分开爬上大路两边的田地里探路。
田地的荆棘,王大头埋的也有技巧,距田埂还有丈余。
经了刚才那一幕,这几人本就心慌,也没朝前多看,用马鞭敲敲都是实地,这才放了心转身跳下田埂给刀疤脸回报。
得知两边的田地都能走人,刀疤脸仰天大笑,“真是帮蠢才,还以为他崔家人多能耐,用这小计谋就想把老子给吓回去,真是可笑!”
“兄弟们,给我冲过去,今儿把崔家村杀他个片甲不留!一粒粮食也不剩下!”
听到二当家的呼喊,这些土匪一扫刚才的沮丧,都抽着马屁股朝两旁的田埂扑过去。
在荆棘枣刺枝丫丛后面埋伏的人都提起精神,就等着土匪翻倒在荆棘丛里,他们好下手。
果然几息之间,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这次更多的马蹄被荆棘和竹片扎到,马蹄子在荆棘和竹片丛里乱蹦,马背上的土匪身子不受控制,大多都跌下了马。
这次连刀疤脸也被马甩下马背,滚落在荆棘丛里,这时节,他穿的薄棉衣都被荆棘和竹片扎透,又被慌乱的马蹄踩的几乎起不来身。
土匪们被这混乱情形又吓了一跳,还没过来的土匪也勒停了马,停滞下来,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荆棘丛里乱成了玛,见时机一到,王大头率先从地上跳起来,振臂高呼,“兄弟们,快动手啊!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杀死这帮畜牲,替崔三郎报血仇!”
十个官差和村里组成的十五个男人都握着砍刀,大喊着朝土匪围了过来。
还没回过神的土匪,在荆棘丛里被马踩的还没起身,三十多个人已经举着大刀砍了过来。
王大头心里带着无尽的仇恨,挥着大砍刀,朝地上躺着的土匪砍去,那大砍刀犹如切西瓜那么利索。
陶二郎看王大头凶狠的模样,也不甘示弱,把这伙土匪当成了山里的野兽,他手起刀落,两个妄想爬起的土匪瞬间就被他砍掉了脑袋。
三十多个人,斗志昂扬挥着手里的砍刀,砍向地上挣扎惨号的土匪,他们眼里没有怜悯,只有对土匪的愤恨和杀人如切菜般的狂热。
前面突然冒出来一大群人,高声呼喊着砍杀着倒在地上的兄弟们,没过荆棘丛的六七个人眼见要坏事,他们也顾不上没有声音的二当家,调转马头就想逃。
河对面的褚捕头也一声令下,“兄弟们,都麻利的冲过去,杀个痛快!”
这三十多个人在褚捕头的带领下如猛虎下山,嘴里吆喝着冲过了桥,正好拦截到想逃离的那六七个人。
前面过不去,后路又被人给断掉,这几个土匪吓的在马背上打起哆嗦,哪里还有应战的心思。
三十多个人也不分实力和水平,一拥而上,把这几匹马团团围住。
褚捕头也开始热血沸腾,“杀了这帮子畜牲,为民除害,把他们都杀掉,一个活口都不留!”
其实褚捕头不喊这话,他的属下和村民已经挥起砍刀朝马上瑟瑟发抖的土匪砍了过去。
有这么多的人合围,这些土匪被吓破了胆,他们不敢抵抗,也只有挨刀的份。
不消两刻钟,这些土匪连村子都没进,就被齐心的官民砍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