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凌峰的说法呢,应用偏振原理隔绝光线呢,可以只让特定位置的观众看到盘面情况,其他角度是看不到的。
换言之,就是引导光线只沿着一个方向行进。
被引导的这部分光线,最主要的当然还是投进正面观众眼中,但有一部分,则再用一套光学镜组通过复数次反射投到相邻观众席上。
这样一来,观众不管是看哪一场棋,都相当于是看正面。
一般偏振片都是人造晶体,但也有天然的。
专业术语陆明就听不懂了,实际上李凌峰也讲不懂,但听上去制备方法不难,原材料是杉树树液,好像是叫尼科耳棱镜和什么格兰-汤普森棱镜。
按照李凌峰的说法呢,用这两种东西呢,效果很差,哪怕镜面再光滑、打磨得再透亮,看上去也是灰蒙蒙的,并且还不能随便动。
因为这两种凌静都是用光学手段达到的偏振效果,光线在其中传导本来就经过了复数的折射和反射,而折射注定会影响光线亮度、反射当然会影响光线方向了。
不能动倒还好说,反正这块地盛世已经批了是联赛专用场地,既不能干别的、也不怕被谁搞破坏——包括人和怪。
灰蒙蒙的问题呢……不要紧,或者说还更好。
围棋耗时毕竟还是太长,有的时候一手棋人家要想好几分钟、甚至说一些重大头衔战上一手棋人家直接想一天都可以。
棋手在想,观众不可能傻乎乎坐在下面等吧?
正好,让那些扮演“旗子”的姑娘们再辛苦一把,跳个小舞。
灰蒙蒙的……就当是舞台效果了,魔幻气息嘛。
并且到时候镜组里用上一些什么紫水晶啊、红水晶啊之类带颜色的,还能顺便做出带颜色的彩光效果呢。
并且!
这东西一定程度上可以氪金、可以玩商法。
正面看,欸,观感极佳;
侧面看,灰蒙蒙的……怎么办啊?
充钱开VIP啊!
进系统画面实时转播!
当然,也并非真实强行逼观众充钱,因为拉车帮没有拿到独家转播权。
当然,盛世那边说可以争取“优先转播权”。
跟涂律师确认了一下……这个“优先”,只有10分钟。
包括央视在内!
假如、假如央视那天确实会直播啊,他们能拿到的信号,也会比拉车帮这边的信号慢至少10分钟。
那观众为什么一定要充钱?
这又不是足球那种场面瞬息万变的……
比方说,同寝室两个人都开着自己电脑看一场球,一个快、一个慢,进球了之后,信号快的那个故意扯开了嗓子“哇哇”直叫,气得信号慢的那个直吹胡子瞪眼可却又没有办法制裁自己的损友!
可围棋会这样吗?
本来节奏就慢,难后这边还给你编了舞……
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有很多人在乎。
所以呢,这门道,严格来说不应该算“商法”。
听李凌峰介绍,用这个方法,还能达到另外一个效果——凤凰。
这里离落凤谷不远,附近的空气质量还行、透光性尚可,空气湿度貌似也比较稳定、散射现象不明显或者说可控,听李凌峰介绍——或者说经李涵滢计算,即使什么都不做,只要落凤谷那边凤凰能飞到超过175.36米的高度,这边就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凤凰全身。
有难度,但同样可以通过在路上排布一系列镜组做潜望镜的方式把这个高度要求降下来。
然后舞台这边顶上也放一组两个偏振片。
平时凤凰不出来的时候,摆到垂直位置,观众就看不到那边的景象了。
飞出来了,立刻转方向,观众瞬间就能看到!
突如其来的惊喜,就当做是一个“彩蛋”吧。
这些场内的事情呢,算是面子工程,李凌峰也说了,十有八九、赚不到钱。
想补足亏空,光靠盛世买单——倒也不是不行,但李凌峰说,尽量还是自给自足一点,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盛世开心、帮会以后也好过。
那怎么赚钱呢?
卖棋盘、卖旗子。
不是简单推销,而是让玩家自己过来做。
棋盘好说,棋子的话,有两种,一是云子、一是蛤碁(haqi)石。
然后还有就是碁笥(装棋子那罐子),木制或者藤制。
这种事情,听上去跟陶艺教室没什么两样,实际上上也差不多,肯定会有闲得无聊的玩家过来玩儿,但也注定很难火,因为人普遍都是没有耐心的。
做棋盘和木制碁笥可能还稍微好一点,毕竟简单嘛。
棋盘好说,做盘面就纯木工活儿,唯一一个能玩花儿的就是画线,这所谓的花就是所谓的“刀盛”,并非用笔、而是用刀蘸上墨水之后直接压上去。
然后就是木制碁笥,说起来也是木工活,但跟棋盘盘面那样只需要切削的木工活儿比,还稍稍有那么点儿观赏性。
就跟削水果一样,一整块木料固定在架子上转,另外一边固定一把刀,一层一层刨光、一点一点挖空,陆明去实际试了一把,过程当中木屑纷飞,那手感竟然还不错……
棋盘撑脚跟棋盒差不多,也是一点一点削出形状来,这两者虽然说时间耗的稍微多一点,但好歹还有那么一点趣味性,玩家能亲眼看见一块不规则木料在自己手上一点一点成型,不至于非常无聊。
藤碁笥跟棋子就很蛋疼了,同样是纯手工不说,游戏里还找不到能曲线救国的生活技能套路。
首先是藤笥,两根藤条一上一下你压我、我压你一层一层往上叠,过程及其鼓噪乏味,那藤条还非常硬——否则塑形出来一捏就变样了,做起来非常吃力。
蛤碁石就更蛋疼了,这玩意儿先得从一整块大贝壳上敲出大小近似的小圆片,然后放到滑槽里一点一点磨圆,正反两面都得磨。
纯手工去磨,磨的时候必须全程专心致志,贝壳硬度不高稍有不慎就会断、力道不能太大,同理不能用飞盘这类器具来借力,另一方面,它硬度又没低到那地步,劲儿依然还是得使。
然后上下两面还必须得磨得对称,磨一下对一下,一般人谁有那耐心?
故而,蛤碁石在所有围棋棋具里是最贵的,哪怕用最次最次的料,一套两三千也分分钟的事儿。
人家一个子儿都得磨半个多小时啊,一套三百多个,需要多少人工?
最后是云子。
复杂,也很难,但这个难,看上去没有打磨蛤碁石那么累得慌。
云子跟烧陶瓷没有本质区别,按史料记载的工艺,它是以玛瑙石、紫瑛石合研磨为粉,再加上红丹粉、硼砂等多种原料配合一起熔炼,然后用“长铁蘸其汗,滴以成棋”,白话一点来说就是把沙子烧化之后拿铁棍蘸一点滴在木板上、然后等它自然冷却。
古法是这样,但古法已经失传了。
现代的“云子”,实际上都是按照古籍记载拼凑出来的仿制品。
这个失传主要体现在原材料上。
毕竟这玩意儿属于商业机密嘛,人家世世代代做这个为生,保持近千年荣华富贵的秘方不可能说公开就公开。
战乱之中,原材料配方失传了。
现代利用科技手段加工出来的替代料呢,乍上描写得没什么区别、跟人家祖传下来的云子看上去也没什么差。
放二十年就不一样了。
真的古法云子,不要说放二十年,哪怕两百年、五百年,传下来依然光洁如新、熠熠生辉。
现存最古老的一套云子,就是明代传下来的。
现代科技做出来的呢,若是保养得不好,等二十年一过,基本上开裂得开裂、变色得变色了。
在这种时候,确实得感慨一句,科技、确实无力。
当然,这一条在在游戏里不重要,等过二十年,盛世集团在不在还另说呢。
不需要再配方上做什么文章,不追求精益求精,能烧出来就行。
料调好了、烧也肯定不可能让玩家自己起炉子,那顾客们上门来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最后那一下“点子”了,一个子出来可能就那么几秒钟。
说起来容易、但其实做起来很难,因为原材料烧化之后粘稠性很高,并且温度也很高,点的时候全靠那长长的一根棍子来控制,为追求棋子边缘圆润(或者说现在智能手机那种所谓的2.5D玻璃样式)又不能做模具,纯靠一个巧劲,一千个人点、可能点出一千种形状。
不过点坏了、没做圆也不怕,扔回去再烧化就好了。
方法都好说,关键是客源。
光是“体验”,没有意义。
李凌峰的方法是……
增加“参与感”。
十六盘对局,每局需要1个棋盘、两个碁笥、200黑200白一共400棋子。
加到一起,16张盘面、32个碁笥、64个撑脚、6400个棋子。
不去外面买、也别让盛世建模,直接用玩家做出来的。
这就稍稍能调动那么一点点玩家积极性了。
算是个噱头。
再进一步,如果棋院那边赏脸,到时候比完了肯帮着说服那些职业棋手们在上面顺便签个名、到时候再返回给玩家们,这纪念意义就更高了。
当然,签名这个仅限其他东西、棋子不可能玩这套路。
一是小、二是多,三来这东西也不可能在上面做记号写明了哪个是谁的。
棋具上面能动的文章差不多就是这些,然后就是解说和围棋教室的东西。
说起解说,陆明倒是吃了不小的一惊。
“2000块钱的出场费就能请到九段?”
“严格来说不是出场费,”这回倒是那涂律师开的口,“如果是现实里,差不多就等于是报销一下来回飞机票和住宿费了,其实这个事情啊……跟那些老师们的性格有关。
有的棋手呢,不太喜欢抛头露面出现在大众眼前,很少出来讲棋,不要说2000块了,2000万人家也不会搭理;
但有些老师……怎么说呢,性格比较……”涂律师想了半天,还是换了个说法,“比较关注围棋事业发展、比较关注年轻棋手成长,碰到他比较感兴趣的比赛和活动都会过来看一看,赛后稍微提点那么一下,心情好了的时候说不定还会跟小朋友下一两把指导棋,那像这样的前辈呢,过来讲棋基本上都是不收费用的……”
李凌峰笑了下,“按照我姐姐的说法,难听一点,蹭饭三老。”
陆明有些不解,“何谓蹭饭三老?”
“就是不管什么活动,只要跟围棋有关,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实际的组织活动都是棋院下面那些年轻小伙子去干,那几位基本上全程就是看看、玩玩、吃吃,但因为人家资历大、牌子也响,那些企业基本上都以能请动他们过来蹭饭为荣,客观来讲,那肯定对围棋事业普及是有贡献的,毕竟你说要是……
假设一个三线城市的小朋友能亲眼见到一个乒乓球世界冠军、还有幸能跟他切磋一把,这小朋友对乒乓球的兴趣会不会被提起来呢?
其他项目,行业翘楚一般都不会这样满世界乱跑,人家出席商业活动价码都是很高的;
但围棋的话,那些泰斗基本上都不会谈钱这样的事。
管顿饭就行,所以叫‘蹭饭三老’。
其实啊,我姐姐当初之所以会对围棋产生兴趣,就是因为这个。
当初我们市里组织过一场业余围棋比赛嘛,听说主办方有个领导是XX九段的徒孙,借这个面子人家九段就赏脸过来说搞个活动,很简单,找50个孩子来跟九段下车轮战。
我姐姐那个人,一向自命不凡,喜欢装,一听到这消息,立刻去报了名,结果……”
还没说出来呢,李凌峰竟然笑起来了,憨厚的红尘一脸好奇得问道,“结果肯定是你姐姐受到九段称赞说她有天份……”
李凌峰“错,她被下哭了……
其他小孩子呢,或多或少都学了两三年,又是指导棋,盘面怎么说也不会太难看;
唯独我家老姐,临时抱佛脚去的,然后好像之前还说过什么围棋很简单之类的话吧,反正就很放肆的那种,结果啊,二十招不到,人家九段直接把她杀了个片甲不留,其他小孩子都在笑她,然后她哇得一声就哭起来了,我后来看过那录像,那哭的真是……”
李凌峰彻底说不下去了,抱着肚子笑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陆明跟红尘都尴尬了。
不过涂律师倒是在一旁说,“不过这种事情其实并不丢脸,我学棋的时候,我们老师就说过,下棋会哭的孩子、必成大器!包括大竹英雄当年就被木谷实下哭过、曹薰铉也被吴清源下哭过,还有其他很多很多棋手,小时候都被被人下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