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菱的心凉了半截，视线牢牢紧锁在鞭体那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之上。
“这要泡上盐水，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染梨狞笑着将鞭子泡进身旁水桶之中：
“不知道你这细皮嫩肉的，能承受几鞭子。”
顾小菱没有做声，这种情形，她只能认命的闭上双眼。
染梨高举长鞭，眼神凌厉，毫不留情的甩动鞭子，狠狠抽在顾小菱的身上！
皮开肉绽，无数银针扎入肉体，再随着律动翻卷而出，连带着血液飞溅，被鞭打的皮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不断渗血，惨不忍睹。
顾小菱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痛呼出声，那一鞭子下来，疼痛无比，伴随着盐水的滋润，比她以往受过所有的伤还要剧烈，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无法幸免，疼痛范围极广，让她忍不住涌出泪来。
看着她这副惨样，染梨弯起眼角，心情愉悦极了，更加兴奋的挥动长鞭，一次次甩打在她的身上，还不忘叫嚣着：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说话了？”
“你要是低声下气求我，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可染梨的叫嚣并没有得到顾小菱的任何回应，这反而使得她火气上涌，挥打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啪！”
“啪！”
“……”
顾小菱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疼痛感却并没有因此麻木减弱，反而被打出血肉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脆弱，愈加难以忍受。
口中一片猩甜，那伤口像是深入内脏般，卷的她痛不欲生，生理性的泪水覆盖满脸，湿漉漉的难受，疼痛限制她无法动弹，只能转动眼珠，才能勉强看见自己被鲜血染透的自己。
她现在……一定十分狼狈。
顾小菱这般想着，眼珠转动，却发现一道视线正注视着自己。
是祁流风。
他们就这样隔着几米的距离，却好像隔出一条长河，泪水模糊她的眼眸，让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依稀看着那朦胧轮廓，感觉到他如同旁观者般看着现在这个不堪的自己。
顾小菱用力眨眨眼睛，想要让泪水不再如此充盈，让她能看到更多的东西，可她无法控制不断溢出的泪，也无法控制铺天盖地的疼痛。
最终，她抵挡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她看不到的是，祁流风的眼眶被鲜红充斥，满是痛苦与挣扎，他矗立在原地，如同一座巍峨高山，眼睁睁看着曾经秀丽小溪干涸，看着她失去生机。
掌心早已渗出鲜血，可他依旧紧紧攥着拳头，不愿松开。
“谁准许你晕过去的？给我起来！”
见她晕厥，染梨柳眉倒竖，手中长鞭舞于半空，正要落下之时，却被稳稳接住。
银针刺入掌心，祁流风脸色如常，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般平静道：
“她已经到了极限，再打下去只怕有生命危险。”
看着鲜血从他掌心滑落，染梨微惊，总算松开了手，不满道：
“好吧，不过你可别耍什么花招，不然我饶不了你！”
“那是当然。”
祁流风一把将长鞭丢至角落，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手掌上的鲜血，定定看着染梨，随即露出一抹从容的微笑：
“我还指望靠着小姐平静度日呢。”
“这还差不多，那剩下的你来处理吧，我得回去找澪哥哥了。”
染梨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顾小菱失踪，她还有不少烂摊子需要收拾。
祁流风抬手，魂灵之力如同利刃径直将铁链斩断，失去铁链支撑的顾小菱宛如断翼的蝴蝶坠落，他抬手，将浑身是血的她搂入怀中。
她浑身鲜血淋漓，尽管他曾见过无数比她现状更加凄惨的鬼魂，可面对这样伤痕累累的她，祁流风还是别过眼，不忍去看。
他只能轻轻将掌心贴在她的后背，为她渡入些许魂灵之力暂时止血。
虽有回心丹的作用，这些伤口不会致命，可染梨是下了狠手，这伤口一时半会难以痊愈，不尽快处理的话，还会不断感染。
“溪妗。”
“在。”
听到呼唤，溪妗迅速从地牢口赶来，当她看见被祁流风包裹在怀的顾小菱时，纵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染梨小姐这是往死里打啊！”
“把伤口处理好，尽可能让她不要留疤。”祁流风冷静的吩咐道。
“是！”
溪妗连忙带着顾小菱去处理伤口，怀中蓦然一空，祁流风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在微微发颤。
刚刚顾小菱的身体太轻，轻到他感觉自己似乎都要抓不住，让他打从内心里开始害怕，害怕她真的会从自己怀中溜走。
看着角落里被遗弃的长鞭，祁流风沉下脸来，狠戾之色浮现于表面。
他都舍不得碰的人，就这样被欺辱的遍体鳞伤。
他会让染梨付出代价。
溪妗花费了近乎三个小时，才将顾小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清理干净，敷上伤药，顺带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等到她刚刚处理完，门外就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祁流风的声音传了进来：
“弄好了吗？”
“大人可以进来了。”
溪妗话音刚落，祁流风就推门而入，脚下生风，一下便来到顾小菱床前，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眸色深沉。
他向来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极少动怒，可此时却彻底冷下脸来，眼中夹杂着猩红的血丝，像是火焰在燃烧。
“大人……我们这次得好好把握机会。”
溪妗深深看了顾小菱一眼，认真道：
“顾小姐醒来后，必定会心生怨念，大人还需花些时间，耐心宽慰她才是。”
祁流风没有回答，眼神一暗，吓得溪妗跪倒在地，意识到自己多嘴后，赶忙认错道：
“是我多嘴了！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出去吧。”
祁流风摆摆手，不在追究。
待溪妗出门后，他这才坐在顾小菱身边，抬手轻轻将她凌乱的发丝整理于耳后。
一直紧绷的神色在这一刻放松下来，竟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