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朵玉莲花缓缓的展开,十七看到乌老仙站着的莲花座上,那个丑陋的侏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材高挑,肤白如雪,披散着长发的绝色美女。
乌老仙原来那套衣服已经被撑破了,她仅凭着一头浓密的长发遮掩着身体,却没有丝毫羞涩的表情,一双眼睛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黑,神情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厌倦和冷漠,像是一朵被冻在冰中的花,绝美而冰冷。
她从莲花座上走下去,赤脚走到对面的莲花座前,此时躺在莲花座上的蓝水若却没有改变模样,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她冷冷的俯视着躺在那里动弹不得的蓝水若:“你应该变成一个丑陋苍老的侏儒才对,为什么你的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蓝水若身上的般若琉璃决虽然吞掉了整个血咒,可也激发了刚刚压制下去不久的旧疾,这个时候的她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痛,这种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的痛太过熟悉,熟悉的让她想哭。
她也以为自己承受了乌老仙的血咒之后就会死,没想到居然还能留着一口气苟延残喘。
十七脱下外衣走过来披在乌老仙的肩头:“悬壶宫岂是浪得虚名的,能坐稳修仙界第一医家的位置过千年,想来必然有过人之处。”
他话锋一转:“否则金镜子也不会处心积虑的要去悬壶宫偷师了,只可惜绝技没偷到,心却被偷走了。”
蓝水若听到十七提到司徒卿,眼睛突然睁开了,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十七和乌老仙。
乌老仙却一眼就懂了她的眼神:“我懂了,我带你走吧。”
说完她随手拉拢身上搭的袍子,也不去多穿一件衣服,手一招四个行尸抬着她的小轿进来,她弯腰抱着蓝水若坐进轿子里,行尸抬着小轿轻飘飘的往外去了。
明樱看了一眼十七,转身也走了。
“我本来打的是秦落落的主意,没想过动蓝水若的,为什么承受金镜子怒气这种事情,非得我去啊?”十七嘴上说的很是无奈,人却已经往千金殿走去了。
他在千金殿的院子里站定,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到里面的司徒卿有了动静。
司徒卿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昏迷前的记忆让他强撑着下了床,可刚走一步就跌倒在了床边,他伸手去伏地面,却看到自己手腕上以前没有的手链。
手腕上的回音螺被风刮过传来蓝水若的声音:“司徒,若有来生,你再来做我的徒弟吧。”
司徒卿因为这句话本就悲痛欲绝的心情立刻溃不成军,他握住手腕上的回音螺,头压在自己的手臂上,眼泪将衣袖浸出一片湿润,他将内息注入回音螺,把蓝水若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听着,每听一次都要低低的应一声:“好,师父。”
十七在外面等了大半天没等到司徒卿出来,他疑惑的推开门进去,却看到司徒卿伏在地上不动弹,他走近了才发现司徒卿在一声声的应着蓝水若的留言。
他走过去一脚踢在司徒卿的腰眼上,让毫无防备的司徒卿被踢的飞起来撞到了墙上:“蓝水若是万仙宗悬壶宫的宫主,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真该让你看看她身上有了老仙儿血咒的模样,一个白发苍苍满身皱纹的侏儒……”
“她没死?她在哪里?”司徒卿扑过去揪住了十七的衣领。
“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十七不耐烦的挥开司徒卿的手:“死了当然是拖出去埋了。”
司徒卿深吸了一口气:“不对,她有般若琉璃决,血咒可以被她收到内丹中,她这辈子总觉得自己当上悬壶宫宫主名不副实,所以死的时候一定会想和以前的宫主一样,死在她自己找好的埋骨之地……”
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自顾自的继续说:“她最后一次出远门带回了白狼,张灵骨说过他是在黑石城附近遇到的师父,所以师父选的埋骨之地是在漠北……”
十七看司徒卿如此神神叨叨的模样,眉头又皱了起来:“老金,你够了啊!你七百多年修为都修到哪里去了?竟然为了一个小丫头魂不守舍,你看看你这幅模样,还算得上是枉死城四大判官之一吗?”
司徒卿闻言用充血的双眸看向了十七:“当初尸王要招揽我的时候,我提的是什么条件你们难道都忘了?用判官笔替我留住一个人,可眼下我在这世上唯一舍不得的人已经死了,我凭什么还要听你们的?”
他往前一步,用一种洞察一切的鄙视眼神看着十七:“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不过你这种首鼠两端的玩意儿少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谁强你就跟着谁是吧?跟在狮子后面吃肉的那是苍蝇。”
十七冷冷的看着他:“我们都有自己恪守的道,我无须向你解释,也不需要你的认同,老金,你有今时今日可是阎王爷给的,你不要忘恩负义。”
“对啊,阎王爷给的,可不是你跪着**的尸王给的。”司徒卿一挥手,屋中挂着上千面镜子的镜面上齐齐出现了裂痕:“从今天开始,我只有一个名字,叫做司徒卿,而我和你的这个尸道势不两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此生绝不再踏足枉死城半步。”
说完他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面镜子呛的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就在司徒卿急急忙忙的去找蓝水若的时候,秦落落也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房间,而窗边坐着的是许久不见的童言,她有些疑惑的说:“有个尸道的人,说知道我的身世把我从怜香谷诓了出来,为什么会把我送到这里来……”
她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吧?”
“想什么呢。”童言走过去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那个尸道的人是我的朋友,听说我倾心于你,所以去将你接了过来。”
秦落落听他话里有话,再一想到童言吃下了血心莲,她从床上跳起来,鞋都来不及穿冲到了床边,从半敞的窗户望出去,天空是一片灰色,云朵看上去竟然是黑色的,心里知道是白天,可看到的太阳却是惨白的。
这是……魔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