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让这个时候站出来,用一种不亢不卑的语气说:“回师伯,出了这件事以后,各剑派都将存放在困龙涧的剑领了回去,无主的剑我们也都收拾干净送上了万仙宗寄存,林师兄眼下正带着观中弟子正在四处搜捕童言……”
他深吸一口气,一躬到底:“恕晚辈说一句越矩的话,诸位掌门若不是纠缠不休,能让我等全力追查,只怕此时已经将那六柄神兵追回来了。”
这话说的是相当不中听了,前来的几位脸上都不太好看。
罗铮偷瞄一眼路观主,看到路观主仍旧不发一言的看着地面,一副视若罔闻的样子。
呵呵,装,薛让有胆子在这种场合说话,用脚指头装也知道是你授意的。
腾冲也不是吃素的,冷笑一声说:“童言口口声声说路观主暗害了广元剑仙您,我们也是为确定剑仙您的安危,怎么从薛道友嘴里说出来就成了我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前辈做事定然有前辈的阅历和考量,晚辈不敢质疑。”薛让的头埋得更低了,一副恭顺的模样。
罗铮抖抖袖子,觉得这个孺子可教,装模作样的功夫比他当年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强多了。
广元剑仙扫视了一眼众人,淡淡的问:“宗主的意思是?”
“本座看到剑仙您风采依旧,修为似乎更上一层楼,甚是开心。”宗主干巴巴的转动舌头:“人心叵测啊,童言这孩子天资是好的,可惜……无论哪一门哪一派遇到这种事都是不想的,其实路观主处置得其实很恰当,很恰当。”
“恰当?”腾冲这个时候又是一声冷笑:“诸位觉得恰当?我们追星剑派请回去的神兵上剑气全无,其他将神兵请回去的门派也都纷纷找我控诉,说各家的神兵亦是如此,只听说过纸放久了会发皱变黄,没听说过这神兵上的剑气也会消散的,在下见识短浅没法回答其它各派的质疑,劳烦广元剑仙给大家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又是薛让站出来说话:“晚辈学剑不过区区三十载,却也知道剑能生出剑气,是因为用剑者将剑当做自己本命法器修炼,日积月累的用剑以自身内息滋养,剑因而有剑气再而生剑灵,剑灵那是万里挑一才能生出来的及其珍贵,而没有生出剑灵的剑,哪怕有了剑气却也会因为天长地久的缺少内息灵养而消散。”
“哦?”腾冲被气得脑仁疼,这话根本就是瞎扯,可偏偏听上去还有理有据,外面都在猜测这些剑的剑气是被广元剑仙和路观主给吸走了,所以这两位境界才有如此的精进,如今看来只怕也不是胡乱猜测。
他往薛让面前走了一步,剑尊境的威压放出来,让站在他身边的宗主忍不住也退开了半步。
薛让咬牙撑住了发软的腿,他飞快的看了一眼路观主,路观主却沉默不语仿佛对一切视若无睹,他忙说:“腾剑主,你对晚辈的解释不满意,晚辈也无可奈何,可这就是事实。”
“事实?”腾冲一眯眼,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路观主:“路观主,请问这是哪位剑修前辈得出的事实?亦或是你和广元剑仙说的事实?外间对这剑气的去向可是众说纷纭啊,有人可是说这些剑气都被两位给吸纳了,所以才能成就两位今时今日的修为。”
说完这句话只听呛的一声,腾冲的剑已经脱体而出:“在下也是学剑的,也想学学这偷取剑气的法子,也去骗些傻子将剑放我们那里,我也吸点剑气看能不能明天就成剑仙!”
话音刚落,追星剑在空中剑气暴涨,直接对着端站在一边不说话的路观主劈了下去。
罗铮微微挑了一下眉,他心中有种怪异又微妙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偏偏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看到腾冲直逼路观主,他一边惊讶腾冲今天居然如此不怕得罪人,一边暗暗观察今天态度也很不寻常的薛让。
一柄元神剑浮在路观主的头顶将追星剑给挡住,追星剑被这柄元神剑压得微微颤动,大有掉头就走的意思,却被急红了眼的腾冲压住只能和元神剑硬抗。
路观主这才像是回神一般淡淡的扫了头上的两柄剑,眼神中满是疲惫:“鄙观给你的解释你又不肯信,却信道听途说之言……树大招风啊……”
薛让对着练武场中的广元剑仙噗通一声跪下:“师伯,童言做出这种欺师灭祖之事,师伯您是最痛心的人,师父也一直很自责,觉得是他没有教导好童言……师伯,腾剑主纵然对师父,对您,对囚龙岭口出恶言,那也不过是世人对两位,对我们囚龙岭的误解,您可不要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动怒。”
路观主淡淡的说:“封魔一战转眼已过百年,如今妖界内乱不足为虑,魔教也没有拿得上场面的人物,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大约是有人觉得太过强悍的剑仙是多余的,万仙宗是掣肘吧,早听说腾剑主有脱离万仙宗的心思,若是真的大可直接说出来,万仙宗也不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
他眼中古井无波的看向大汗淋漓的腾冲:“不过就这么说出来的确显得有些无情无义,的确需要有一个合理合份的借口,比如囚龙岭仗着有剑仙所以欺凌其他剑修,你腾剑主看不过眼不肯同流合污所以脱离万仙宗。”
腾冲应付元神剑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暇反驳路观主的说法,倒像是默认了一般。
罗铮心中怪异的感觉更甚,他扫了一眼众人,谭红双眼发光的看着广元剑仙一脸钦慕,底堡主也是双眼发光却是对强者的跃跃欲试,于道章抓耳挠腮的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局面,宗主清了清喉咙像是要说话,张了张嘴大约是觉得这团稀泥不好和,便也选择了沉默。
倒是跪在地上的薛让转头看了一眼满头大汗还苦苦支撑的腾冲,伏下身表现的极其识大体的恳求:“师伯,请您收了剑吧。”
那种奇怪又微妙的感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