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瞳冷笑一声不和他做口舌之争,双手结印又开始聚拢云层。
敲锣人一看摇摇头:“小丫头,你还嫩了点。”
他手中的锣一敲,空气中荡开的层层波纹直接推散了刚刚聚起来的云,也震得羽瞳双手发麻一时间没法结印。
张灵骨忙挡在羽瞳前面。
敲锣人却好似没有进一步的打算,他看向飘在一面的汪林海,愣了一会才说:“好久不见。”
汪林海心里估摸着是旧相识,难得遇到一个认识他的人,这个人却邪性的让他不想认,所以他很矜持的一点头:“嗯,好久不见。”
敲锣人发出一阵桀桀桀的怪笑:“你不认识我了对不对?”
他低头看向地面,地面有一滩积水映出他的影子:“也是,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这句话不可能是对张灵骨或羽瞳说的,这里剩下的就只有……汪林海。
张灵骨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汪林海,他不明白为什么汪林海在遇到旧相识的时候一点都不激动,平时口口声声要找寻当年死的不明不白的真相,可这个时候却一言不发很是奇怪。
羽瞳拽拽张灵骨的衣袖:“怎么回事?他们认识?”
“不知道。”张灵骨想了想,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问敲锣人:“你做的这些乌老仙知道吗?”
敲锣人一阵怪笑:“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羽瞳瞪着他:“你和乌老仙到东海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们来找底星河。”乌老仙说:“底家的刀是打开千山的钥匙,我们想要底家的刀开千山的门。”
羽瞳当然也听说过关于千山的事,可所有人都语焉不详,她好奇的问:“千山到底是什么地方?”
张灵骨紧紧的盯着敲锣人那张变成一片空白的纸面具,当初他和敲锣人谈的条件,就是用袁半仙的尸体交换千山的秘密。
“看来你是什么都没告诉他们啊。”敲锣人的纸面具上出现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汪林海从容的说:“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若是杀了我的人,不妨大方承认吧,让我了结前缘安心投胎去。”
敲锣人又是一阵怪笑:“你安心投胎?你这辈子都没法安心投胎啊,千山变成那个样子我和你都有罪,谁能安心去死呢?”
张灵骨狐疑的看着敲锣人:“你真的只是一具炼化的尸体?听说被炼化的尸体只能遵从主人的意志行事,可我看你似乎不太听乌老仙的话啊。”
“我都死了一半了才遇到她,她给了我一个继续在人间游走的机会。”敲锣人说着解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面已经干枯尸化的胸膛,那胸膛上却刺入了一根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的竹签。
张灵骨一看脱口而出:“生死签。”
“小子挺识货啊,不错,这就是生死签。”敲锣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凄凉:“中了生死签本是必死无疑,可我遇到了乌老仙,我现在不算一个活人,也不算一个死人,我到底是什么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生死签原来的主人是无咎子,如果敲锣人是死在生死签之下,那么……
张灵骨说:“你是百年前魇魔山的人?”
“我?”敲锣人说:“我是什么人你没资格问。”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汪林海:“他既然把我给忘了,那就罢了,前尘旧事提了徒增伤感。”
“行。”张灵骨从袖中摸出生死签的签筒:“那就把生死签还回来吧。”
生死签能让一棵树变成木尸,那眼前这个敲锣人能活蹦乱跳想必也离不开生死签的作用,拿走了生死签他必然会变成一具无用的尸体。
“生死签的签筒?”敲锣人一看声音立刻拔高了,却更加的难听了:“你是什么人?”
“我……”张灵骨沉吟了一下,眼下附近不知道多少眼风在盯着他们呢,他的身份必然不能乱说:“你也许认识我娘,她叫明樱。”
“你,你是明樱的儿子?”敲锣人的声音中满是不敢相信:“她嫁给了一个妖,她是生不出来的,除非……”
“她以身入魔道才生下我。”张灵骨在真话中掺了谎言,当年的一言一句他全记在心里:“我出生的时候引了九道天雷,是无咎子师叔的阵法替她挡下来的,可她生下我就死了,我是被无咎子师叔给养大的,这个签筒也是无咎子师叔给我的,他说里面的十八支签已经失散了,这个生死签也没用了,留给我做个念想。”
敲锣人激动的问:“那无咎子在何处?”
“死了。”张灵骨说:“他替我娘挡了一道天雷,受了重伤撑了没多久就死了。”
他看向若有所思的汪林海:“我被他送到这位汪林海前辈的洞府附近,后来是由这位前辈将我抚养长大。”
敲锣人听后唏嘘不已:“无咎居然死了,也是,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知道汪师兄你的埋骨之地了,看来你说自己失忆了并非虚言,否则这个孩子也不会找我问千山了。”
张灵骨看着敲锣人:“袁半仙的尸体我已经给你了,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千山是什么了吧。”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敲锣人突然念起了诗:“这首诗你听过吧?”
“听过。”张灵骨说:“可这里说的千山是很多山的意思……”
“真的吗?”敲锣人打断了张灵骨的话:“有些东西往往藏在你自以为很寻常的事物之中,秘密正是如此,藏的越寻常越不容易被人给发现。”
他突然话锋一转:“要说千山,还得先说说底家,不找到底星河没有乌啼刀,再多的话那都是废话。”
羽瞳忍不住说:“底家可不止底星河一个后人,你怕是消息不够灵通啊,在黑石城的时候冒出来底堡主的私生子,不但有乌啼刀,还将月落刀法给学会了,你要乌啼刀那就去黑石城拿呀。”
“是吗?”敲锣人想了想才说:“你们知道底家的乌啼刀是怎么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