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风脚步一顿,踌躇不前。
白溯之不由催促,“爸爸,快走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在普通人面前,白溯之极少暴露仙门手段,她迈着小短腿朝家那边跑去。
顾惜容望着家门口的方向,右手伸到白南风跟前,“走吧!”
两人手牵手,一路无话。
白南风心绪翻涌,一时间竟不知道拿何种心态面对亲生母亲。
白溯之比他们早一步回到家。
她刚到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女人。
女人拽住她,声音激动,“你是溯之?”
白溯之抬眼,一张美人面映入眼帘。
是林知意,是......她奶奶。
林知意蹲在白溯之跟前,两人平视相望。
乌黑浓发梳成发髻,别有一番风情。
她脖子上和耳朵上戴的首饰,娇翠欲滴,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首饰的光芒和林知意身上的柔光,相得益彰。
风华绝代。
白溯之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只能用这个词概括。
上辈子两人初见是十几年之后。
那会儿的林知意满头白发,当时还是这套首饰,还是这个表情。
柔和慈爱。
林知意十几年后出现在她面前,可惜当时她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的启动资金就是林知意赞助的。
听说她们一家四口的仇,也是林知意报的。
林知意起身,拉住白溯之的手,向前走了两步。
“你......你是南风?”
白溯之的手心变湿,知晓林知意紧张。
她牵着林知意的手握住她爸的手,“咱们进去吧!”
车队上的人将林知意的行李搬到屋里,又浩浩荡荡回了京市。
车队渐行渐远。
林知意收回目光,“走吧,我们好好聊一聊。”
一别经年,再归故里,已是大半生。
到了客厅,气氛竟有些尴尬。
林知意张了几次嘴,硬是没说出只言片语。
白溯之率先开口,“奶奶,刚才那些人——”
“那是你表叔的人,你表叔一个月前就回他的国家,这些人帮我处理完事情,下午也要飞回去。”
林知意回答完孙女的疑惑,眼角余光瞄向白南风,趁机开口:
“你表叔就是我表哥的孩子,当年......”
当年的事情,林知意完完全全是受害者。
老白头、赵月清就是始作俑者。
两人从中作梗,也是白南风悲惨命运的开始。
林知意说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四十年前的事情,仿佛还在昨天。
“知意,你先回我老家待产。
最近城里有些不太平,领导让我抓奸细。
如今你身子重,万一被他们抓了,我——”
林知意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产,白永铭每日回来都要陪她在院子里转几圈。
“好了,我听你的,你别急。哎呦——”
林知意捂住肚子,“南风在踢我,都怪你,还不知男女就起这么个名字。”
“南风知我意,无论男孩女孩,他们都要向着母亲。”白永铭摸着林知意肚子上的大疙瘩,一脸笑意。
“回去先住二弟妹家,她也快生了。
到时候你要是没有奶水,南风饿不着。
还有,你做的那些小鞋子小衣服,暂时放在这边,等我过去的时候带过去。”
白永铭嘱咐了一大堆。
“知道了,好啰嗦,你儿子要睡觉了。”
林知意不想听他絮叨,早早躺下睡觉。
没想到,那次就是永别。
林知意在梨花堡过的轻松惬意。
那会儿有的地方在闹荒,粮食寸粒未收。
江北省的粮食也有些紧缺。
好在白永铭吃公家饭,挣公家粮,老白家的日子还算过的去。
她和王秀芬两个大肚婆,经常凑在一块,期待孩子的降生。
白家男人重情,林知意曾经也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王秀芬生产完的那天。
是一对龙凤胎。
林知意带着两对银手镯,准备送给两个孩子。
没想到,在他们门外听到那些话。
“二弟,我在京市工作受阻。
知意父亲是敌对阵营,领导对我心存怀疑。
没想到抓了这么多奸细,有一天我竟然让人抓走,还是以奸细的名义。
想来真是可笑!
不日后我将归家,远离纷扰。
以后要跟二弟三弟混口饭吃......”
王秀芬的声音一字不差的传来,声音里还带着刚生产的虚弱。
林知意不知为何,双脚黏在地上,没能推开那扇门。
“大哥要是回家来,咱们以后的日子就难喽。”
“这有什么,咱们有手有脚,总不会饿着。”
王秀芬开始哄孩子,“你别只顾着儿子,闺女不要了。”
“还真不想要了,都是因为她,儿子就这么小一个。”
林知意在外面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刚要离开的时候,就听到白永亮说的话,一时间惊慌失色。
“我要想个办法,让大哥身上没有污点。”
林知意使劲平复下心情,脸上挂着笑意,推门进屋:
“二弟,二弟妹,给侄子侄女戴上,辟邪。”
她先稳住他们,再做打算。
她了解白永铭,这封信里面的犹豫和纠结,她一清二楚。
白永亮这人的风评,她也有所耳闻。
她的性命堪忧啊。
快生产前的半个月,林知意焦虑无比。
她平时喜欢孩子,在村里遇上孩子就给块糖,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她拿定主意之后,给了王有海一把糖,让他跟着大人去县城,把信送出去。
林知意那半个月,是在心惊胆战中度过的。
白日她挺着大肚子照顾白永亮的两个孩子,谨小慎微。
夜里不断思考对策,若是她表哥没有及时赶来,她该怎么保命。
白永铭一直没有回来,她知道了丈夫的选择。
他最终选了权利,弃了妻儿。
当初白永铭喊她表哥回国,是不是就为了这一天,拿他们邀功?
林知意无法深究,只想保命。
她生产的那一天,她表哥来到药平县城,可惜没有在她发动之前赶到梨花堡。
等她再醒来,已经在药平县一个宾馆。
“表哥,我的孩子呢?”
“别动!你遭他们迫害,生产时大出血,若不是家族秘药,你就没命了。”
林知意沉默,她生产完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完全不知情。
“我的孩子?”林知意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