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元清真人完成了隐生结界,彻底隐去了司马兰庭的生息,期间尸傀来探了两次,被江熙宸重伤。
有些遗憾的是,这期间仍然没有探查到司马兰庭的魂魄所在。不过,虽未能找到兰庭的魂魄,但已将她的肉身寻回,也算是不负友人重托,而且事情可能会涉及到司马家的内事,元清真人总归是受人所托,不好自行决断,只待将兰庭带到她师父那里再作打算。
空闲下来,想起那有趣的小姑娘,元清真人心情颇有些复杂,饶是过了这几日,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她竟是阿阮的转生。
阿阮,当年是他的小徒孙,虽然她生前没见过几面,但所有的印象全都是聪明伶俐,可爱乖巧,天资过人……印象最深的是,阿阮做饭太好吃了!哪怕是他清修多年早断了五谷之念,也禁不住那份诱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忍不住垂涎。
现在,可爱的小阿阮,转生成为了可爱的阮阮,而且不再是他的小徒孙了,马上就会成为他的小徒弟!以后美食相伴的日子还远么?
元清真人心情突然变得极好,是时候招来小姑娘提收徒的事了!他叫来江熙宸,安排他准备拜师仪规。
因所处环境限制,仪规从简,仅奉请了祖师爷牌位画像,供满贡品,摆上了法器。准备好这些,江熙宸亲自带了云阮过来,一路上沉默地牵着她的小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云阮见他精神恍惚,不言不语,只管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也不多话。
一进门,云阮便看见端坐在主位的元清真人,他背后的桌子上摆着牌位和一副肃穆的人物画像,桌案两旁摆着鲜花供果,中间的金铜香炉里青烟袅袅,淡淡地散发着宜人香气。
元清真人红光满面,抚须而笑,慈祥和蔼地看着她。
云阮不明所以地回头看看江熙宸,他对她笑了笑,鼓励地将她往元清真人面前送了送。
说起来自上次他们师徒二人突然起冲突之后,她还未见过元清真人,原以为自己被真人讨厌了,可今日瞧着可不像呢。
“真人……阮阮见过真人!”许是今日的环境太不现实,云阮下意识地照着古装剧里的样子朝元清真人作了个揖,她哪里会作揖,不过是有样学样,小小的她,动作古怪,一板一眼的,甚是喜人。
元清真人被她逗笑了,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还懂得这些,衬着她稚气未脱的婴儿肥小脸蛋儿,倒是有些憨态可掬的意味。
江熙宸楞了一下,笑得清浅,突然道:“师尊,你和阮阮说吧。我……先出去。”
元清真人理解他的感受,轻叹一声,随即挥了挥手。江熙宸出了门,脚步却如何也迈不开,他背对着那道门,低垂着头,肩膀下垂的弧度显得有些悲伤。
云阮原想叫住江熙宸,可他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到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她望着元清真人,直觉今日真人是有重要的事要和自己说,她规规矩矩地站好,安静地等他开口。
元清真人看她如此,点了点头,这份机灵懂事令他喜欢。他慈爱地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再靠近一些。
云阮低头上前,只听元清真人问道:“阮阮,你想做天师么?”
“想!”云阮猛地抬头,自那日被孟贺明求助之后,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天师!
元清真人点头危险,继续问道:“听熙宸说,你会念护魂咒语?之前可有拜过什么师父?”玄门拜师,一生只能拜一位师父,虽然江熙宸说过云阮此前并未有过师父,但他还是有必要仔细确认。
云阮摇摇头:“阮阮从未拜过师父,护魂咒语是祖母教我念的。”
“嗯,如此便好。”元清真人再问她:“听说之前熙宸教过你一些术法,你都会什么?”
想起熙宸哥哥的耐心教导,她立刻如数家珍地一一说给元清真人听:“熙宸哥哥教了我九字真言,画避阴符,追灵符,火系灭灵术,还有金光咒、清心咒……”
元清真人挑眉,难道前世里自己这小徒孙就是这么毫无章法地被教出来的么?!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不孝徒要让阮阮拜在自己门下了,天资再好也要从筑基结丹开始,打好根基才是修行的最佳捷径。
“老夫现在教你一个木系的法术,你打来看看。”虽然打好根基很重要,但元清真人也很像看看自己要收的小徒弟天资到底是何程度。
说罢,也不给她提示,他便施出一套木系法术,木系法术原本就是他所创立的,施术根本不需要思考,且形式不拘,甚是随意,动作快到一眨眼就闪过去了。
房间空地上随即出现一株泛着绿色光芒的绿色藤蔓,是法力所现的形态,并非真实的植物,木系法术原本就是以植物形态发挥效力的,元清真人随手施出的并非什么正规法术,只是用法力以植物形态现出而已,却也是大部分学习木系法术的玄门弟子的入门课。
云阮呆了呆,回想着刚才元清真人的动作,闭目提气,瞬间起阵,木系法术是六系法术中最为柔和的一系,阵法泛着淡淡的绿光,绿光围绕着她,慢慢凝聚成一株菟丝子,缠缠绵绵绕在她身边,只不过没有维持多久便很快化为点点萤光,消散而去。
元清真人有些惊喜地抚须赞叹:“果然是天资过人!”寻常弟子要将法力显化至少也需要三天!木系法术虽然最为柔和,但却不代表最为简单,指柔则刚,如同太极之法,看似容易,实则难以控制。
云阮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没能维持住法阵的沮丧一扫而光,熙宸哥哥虽然也总是夸她,但她觉得熙宸哥哥是不舍得骂她,但是元清真人也这么说,元清真人可是熙宸哥哥的师父呢!真人夸奖了她,她突然好想与他分享这份开心喜悦。
即便是被江熙宸求着收徒,但元清真人也很满意云阮这个小徒弟,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拍着椅背说道:“阮阮,老夫决定收你为徒!如何?玄门拜师,一生只拜一个师父,你需谨记。”
云阮愣了愣,其实从刚才真人开始问话开始,结合那画像贡品和这奇怪的气氛,她已经猜到真人的意图了……可当他真的问出这句话之后,她突然说不出话来,原以为自己会立刻答应,可她脑子一空,耳边却是江熙宸的声音——
“所谓尸傀,就是僵尸傀儡,知识点,要记住……”
“……我只做一遍,你看好了。”
“灭灵术虽然是最基础的,但很多人却不知道它的厉害之处,阮阮要多加练习好好体会……”
……
元清真人以为小姑娘高兴地呆了,也不催促她,微笑着等待她的答复。
却听她喃喃出声:“对不起,真人。阮阮……阮阮不能拜您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