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熙宸呵呵干笑两声,拍拍他的肩膀,“这个还是忘了的好。”
他神色暗了暗:还有那些已经忘了的前尘,也无需想起……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塑夜突然指着云阮的背影问:“她就是你当年要找的人?”
江熙宸脸色突变,一把按住塑夜的手臂,周身气场逼人,语气不善:“别以为你有什么破鬼王令就能强迫阮阮做什么鬼王新娘,我告诉你,阮阮是我的!你若是胆敢对她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别说忘川,整个酆都我也会毫无顾忌地来他个天翻地覆。”
塑夜面上无波,周身威压却也开始攀升,他淡淡地拂开江熙宸的手,“我看你这些年疯病一点也没好。”
说罢,塑夜越过他,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江熙宸站在原地,心思变幻。跟在后面的两只猫,黑猫着急毛慌地跟上了塑夜,而白猫则踱着悠闲的步子,经过江熙宸的时候,说了一句:“江少放心,王,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江熙宸哼了一声。
白猫的声音从前面幽幽地传来:“您可以相信我,因为我和您一样,都不希望他想起。”
眼见塑夜离云阮越来越近,江熙宸一个箭步追了过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熟稔地与大帝勾肩搭背起来将他扯到离云阮远些的地方,打量着他正经的官袍,诚心地评价道:“我说,你一定要这么老气横秋的么?你看看你的发型,你的打扮,你的说话风格……简直就是一个顽固的老头子嘛!”
塑夜的相貌虽比江熙宸看起来年龄大些,但也不过是二十岁的成年男子模样,和老头子还是相去甚远,不管怎么看,都绝不会让人联想到江熙宸口中的顽固老头子……他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理了理自己被揉乱的外袍衣襟,正色道:“本王就是喜欢如此。难道一定要像你这样,几千岁的人装嫩,做那未及弱冠的少年郎?”
江熙宸无趣地收回手臂枕在脑后,哼了哼:“你才装嫩,我这叫发育慢!”我慢慢发育等阮阮,你懂毛线!哼!
前面的云阮听到二人动静,虽然内容没怎么听清,却觉得二人相谈甚欢,好奇地问了一句,“熙宸哥哥,大帝,你们很熟么?”
二人脸扭向相反的方向,异口同声,“不熟。”
云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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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庭院里,在铜铃声中聚集的阴灵越来越多,然而没过多久铜铃声便消失了,可阴灵们并未停止攻击,依旧在不断地寻找机会冲破结界,司马兰庭不敢懈怠,不断地用符上的法力修补着结界,为了保持结界的抵抗力,只好将结界渐渐缩小,只附着在主屋上。
整个庭院已经形成了一个极阴之地,浓重的阴气令院中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危险,即便是毫无神通,也能听到了与风声不同的嘶吼声、呜咽声、还有不明地碰撞声。
屋外不断地令人心颤的撞击声和叫嚣着要进屋子里来的嘶吼声,室内的温度也越来越低,蜡烛的烛辉摇摇曳曳,相继灭了几个,怎么也无法点燃,主屋里的人原本莫名其妙被锁在房中就已经开始不安,此时精神逐渐开始崩溃。
王雯雯一脸灰白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低喃着:“是钱仙,他把一凡带走了,就像之前她突然从餐厅消失一样,不对,不对,我不记得了……是云阮,是她……”
“这……也是幻觉么?”女生们已经开始哭泣。
任浩无措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是在说屋外哭叫的阴灵还是屋内抖成一团的女生,低吼一声,“都别哭了!”
主屋外,失去理智的阴灵们只追寻活人的阳气,结界久攻不下,且弱化了主屋内活人的阳气,失去铜铃声引导的阴灵开始在朝南的屋子外面徘徊,无法分辨方向,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弥漫着嘈杂的哀怨声哭泣声,令人心神涣散,几欲崩溃。
屋内,所有人面色紧张地坐在原地,没有心情说话。
砰砰砰,门板被敲响了!
“开门,快开门啊!让我进去!我是你们的朋友啊……呜呜呜……”
屋里的李薇然一个激灵,是阮阮的声音!她立刻站起身来,想要去开门。
孟贺明挡在门前,“不行,不可以开门。”
李薇然急道:“是阮阮啊,她在外面!”
孟贺明却记着司马兰庭的嘱咐,不肯让步,李薇然心急地跺脚,以为是孟贺明不肯让云阮进屋,“就算不让她进来,我出去陪她总可以了吧!”
舒淼吓得赶紧拉住李薇然,脸色灰白的他全身都在颤抖,却死死地攥住李薇然的手腕:“不,不行!阮阮她,她说过,不管发发发生什么,我我们都和孟贺明一一起。”
孟贺明显得有些吃惊,但很快便解释说:“兰庭和我是发小,他是玄门正宗的门生,既然他说不管我们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那肯定是他发现这个这个院子有异样才会说这样的话,至于云阮,兰庭让她逃出去求助了。大家先安心等着吧。”
他听着屋外明显十分诡异的杂音,顿了顿又说:“我和兰庭从小一起长大,可能你们不会相信这世上有非人的存在,可我觉得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你们放心,虽然我不像兰庭懂玄术,但我一定会尽力保证大家的安全。”
一直沉默的宁溪突然说了一句:“我想也许真的有。”
舒淼垂着脑袋,瑟缩了一下,“我,我也相相信……”
李薇然错愕地看着他们,不知该如何说,原本不想相信的她,突然间觉得有些迷茫了,她肩膀无力地垂着,虽然担心阮阮,可是舒淼说的没错,他们都答应了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和孟贺明待在一起。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多,云阮的,司马兰庭的、邢紫熏的、任浩的、曹顺的……甚至是冷一凡的,他们无一不在痛苦地呼救呻吟,密闭安静的空间里,听着自己的好友备受折磨的呼喊声,令人极度压抑。
孟贺明拧眉闭目,靠在门板上,试图静心。而李薇然抹了一把眼泪坐到了宁溪身边,舒淼跟着坐在她的另一侧,三人不自觉地拉住了手。
结界外,一直战斗地胖胖满身毛发沾满了污泥,不知这些阴灵被困了多久,灵魂从里到外都肮脏无比,甚至还带着不可名状的粘液,令人作呕。他持续地将迎上来的阴灵拍散,可数量如此之多,没有法力,仅靠拳脚相搏,他渐感疲惫,忍不住爆粗:
“妈蛋!这些都是什么鬼玩意儿?!老子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恶灵!怎么打也打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