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也能看见么,有什么好奇怪的。”司马兰庭回答地平淡,仿佛见鬼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而后,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随意地往井里一丢,黄符遇水反而燃烧起来,爆出蓝紫色的火光。
司马兰庭啧了一声,“有些麻烦。你会法术么?”
云阮从他带来的小震惊里回神,哦了一声,颇为骄傲地挺着小胸脯说:“我会九字真言!是熙宸哥哥教的!”
“江熙宸啊……”司马兰庭若有所思,看着云阮,像是看一个小傻子,“江熙宸没有告诉你,九字真言实则算不上法术么?”
云阮一愣,试图倔强地辩解:“熙宸哥哥说我用的很好!”
司马兰庭瞧她那可爱又别扭的样子,总觉得和江熙宸好像有些相像,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着:“熙宸哥哥?江熙宸这个变态怪胎从哪找来这么个可爱的小东西,真是有意思啊。”
云阮未听到他说什么,只知道他反复提起江熙宸,又因为他和孟贺明帮了她,对他颇有好感,自然而然地问道:“你认识熙宸哥哥?你是熙宸哥哥的朋友么?”
司马兰庭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爽的事,嘴角抽了抽,语气与他一贯的平淡大为不同,有些恨恨地说:“当然认识了!不过朋友算不上,倒不如说我们的师父是朋友。这个变态,三岁能画符,七岁可结阵,十岁已伏魔,十三岁召唤五方鬼差,十五岁习完五系法术……”
云阮点头,“我就知道熙宸哥哥最厉害了!不过,想不到兰庭你也是天师!你应该也很厉害吧?”
司马兰庭:“……我三岁能画符,七岁能画符,十岁能画符,十三岁……画的一手好符。”
云阮默了一会儿,安慰道:“……画的一手好符,也是好的。”
听她这么说,司马兰庭反而笑了,又恢复成一贯的清秀寡言,正色道:“先不说这些了。如你所知,我法力不济只懂画符,若是一会儿发生什么变故,估计只能缓上一缓,到时还需要你迅速下山找江熙宸。”
他说的过于认真严肃,让云阮不自觉地绷直了身子,朝井下望了望,问道:“什么变故?这井下的水鬼,很棘手么?”
司马兰庭道:“不是水鬼。看到刚才的蓝色火光了么,有人在水下部了结界,这些魂体恐怕是被法术困在了结界里。我想你也注意到了,这个庭院的布局极其诡异,主屋朝西,向死门,西南又有这口井,扼阴魂。”
他说着,指向天空,继续说道:“云遮月,风劲凉,招阴。”
他顿了顿,“这个院子里,还有招阴的人。”这么多的巧合,太可疑了。
云阮紧张道:“我,我的血……”是了,她的血会吸引阴邪之物,令其垂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有招阴的作用。
司马兰庭瞥了她一眼,心道原来不仅她的眼睛可以视阴,血还能招阴?只是……
“不是你。”他朝主屋望了一眼,“有人今日过了阴,上过身。”
云阮也朝主屋忘去:“是冷一凡!可是舒淼的魂魄并不……”
司马兰庭打断她:“我没说舒淼,他只是出窍,且又没有怨气,不至于。是更阴邪的东西。”
他说了这么多,云阮却还是没想明白,“可是这个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除了两只不成气候的小山魈,我什么也没看见。”
司马兰庭语气平稳地耐心解释道:“荒山野岭里一个过于干净的废弃院落,难道不奇怪么?这座院子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但若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呢?如果原本的主屋并非是朝西的那间呢?”
云阮恍然大悟,睁大了眼睛,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忍不住道出:
“这座院子原本的主屋是朝北的,有人改变了院门的位置,还将朝西这间房子地基抬高重建了!我记得书上有记过一种用来聚阴的杀局,就是这样!
如果说西南方位的水井只是作为容器,是有人故意被设置用来扼阴魂令他们无法自由活动的,那么这个有心之人肯定有什么触发的方法,一旦催动阴灵,所有阴灵会冲向朝西的主屋,在主屋里的人就会被强大的阴气蚕食,其亡灵会充满怨气,和其他阴灵一起再度被人利用。
整个院落就像一个捕捉器!是一个将其内的活人吞噬,使其成为阴灵后困其永世的法阵!”
司马兰庭惊奇地看着她,他之前只是将自己以为的可疑之处讲出来,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个杀局的,她居然也想到了,还比他知道的更多。
“不错,正是‘死亡庭院’,又被称作‘黑寡妇’,一种通过方位布局利用阴灵反复制造更多阴灵来聚阴的杀局。因杀虐过重有损功德,被列为玄门禁术,只留了个名号传世,我也是听我师父提起过这么一两句,虽是杀局,但若是走运的话,未被催动也能平安离开。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云阮道:“还是禁术啊。我从一本古书上看的,没有什么名字。”那古书是本残卷,所以不知其名,祖母交给她的时候也没有告知书名,她是真的不知道,亦不知原来“死亡庭院”竟然还是禁术。
道法相传千年,谁都说自家才是玄门正宗,虽然已经成立了玄门联盟总会,统一制定了玄门众家需要遵从的法制以便管理,但各门各派谁家没有个秘籍什么的,不能也不想为外人传道。
司马兰庭当她是门内秘籍不想外传,便也不再多问。
云阮发愁道:“只是,胖胖和舒淼要怎么才能出来?”
至于这个杀局,她倒是心里存了一丝侥幸,不是太担心。因为这“死亡庭院”又被称为“黑寡妇”,整个院落就像是黑寡妇蜘蛛的蜘蛛网,黑寡妇虽毒,却不一定致命。正如司马兰庭所说,若是这布局之人并不催动阴灵,也就能安然离开了。
当然,云阮还是年纪小,想的太过天真,能在蛛网之上逃脱的猎物又有多少呢?
她话音刚落,林中突然飞起一群飞鸟,扑扑啦啦地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擦刮着耳膜,哇哇的叫声令人心惊胆战,空洞的铜铃声沉闷地响起,叮咚,叮咚——
司马兰庭眼疾手快,将身子探在井口上的云阮猛地往后一拉,拧眉道:“不用担心了,他们出来了。很不走运,看来还是有人催动了井下的阴灵。”就说怎么会那么多巧合!
井下的阴灵比他们所能见到的预想到的还要多!黑夜中,数不清的阴灵从井下腾空飞起,带着井下污泥的恶臭腥气,直冲入夜空!
二人毫不迟疑地迅速冲向主屋,却见冷一凡突然破门而出,在一众人激动地呼喊声中将所有人关在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