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阮摸着腕上的“克己”,没有接她的话,反而眼睫微垂,轻声道:“不是还在玩游戏么?下一个该你了。”
冷一凡挑挑眉,没料到她竟这样平静,还想继续玩下去,心里有些猜不透她,戒备道:“你不会这么傻,想学我刚才的小玩笑对我再做一遍吧?同样的玩笑再开一次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不会的。”云阮抬头,微微一笑,手臂抽出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将手上的血迹蹭到了冷一凡手上。
长发遮去了她半边脸,因为失血而更显苍白的脸上还有未擦掉的血迹,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颜值,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像是带着露水的黑葡萄,纯真又甜美,你永远不会相信有这样的眼睛的女孩会骗人。
这么娇小的一个女孩子,鼻子都流血了也没有指责他们……这让众人更加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不安,纷纷给自己找台阶下,想把这个小插曲翻过去,便都顺着云阮的话说:“好了好了,咱们继续玩吧。”
游戏继续,云阮进了门,冷一凡出门。
因为邢紫熏道出云阮身世的话,众人心中产生了畏惧,谁也不敢和她站在一起,只有李薇然和舒淼两个灰头土脸的跟着她,三人像是被群体隔离了,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李薇然无话,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阮阮突然要向那个冷一凡示弱,明明之前还为了她挺身而出让冷一凡和王雯雯给自己道歉的……她喜欢云阮,觉得她可爱又可怜,心里忍不住地想呵护她对她好,真诚的交朋友是双方的,绝不是像冷一凡说的狗什么的!
虽然不想被冷一凡牵着鼻子走,但该死的心里就是难以释怀!阮阮又是怎么想的?你在乎我这个朋友么?还是像冷一凡说的,只是我……
哎呀,烦死了!李薇然烦躁地抓抓头,把一旁小心翼翼地递来创可贴的舒淼拨到一旁。
云阮接来舒淼的创可贴,拉过李薇然的手,用湿巾帮她擦干净,贴上创可贴。原来,李薇然心烦意乱得胡思乱想,刚才被绊倒的时候,手被粗糙的小石子划到了都没注意。
十几岁的孩子,心思就像是飘忽不定的云,容易被风吹来吹去。因为友情或冲动或隐忍,因为发芽的萌动或兴奋或神伤,因为别人的话语而敏感,因为外界的否定产生自我怀疑,因为很多很多不重要的小细节变换着自己的小情绪。
看着手上的笑脸创可贴,李薇然为自己轻易就被别人打乱的心思而羞愧,她拿过湿巾,帮云阮把脸上的血痕擦干净,真诚又自责地说了声:“谢谢阮阮。真是抱歉,说好了我是做姐姐的,还是没能照顾好你。”
云阮毫不在意地笑了,“就算我是做妹妹的,妹妹也可以照顾姐姐。好朋友是互相的。”
李薇然听了,心里更加鄙视那个刚才轻易就被冷一凡影响到的自己,心里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喜欢谁要和谁做朋友都是她自己的事,狗狗又怎么了?哪个狗狗不是人类的好朋友!狗狗最忠诚了!好朋友就要成为对方的狗狗!
“薇然,还有舒淼,谢谢你们为我挺身而出,谢谢你们愿意做我的朋友。”
她们姐妹友情,自己一个男生做不成姐妹了……舒淼原本有些失落,可一听到云阮提起自己的名字,也激动起来,说话结巴,只好激动地点头来凑,拼命表达着自己的认同:“朋朋朋友,相、相互!”
三人默契地相视而笑,虽然一起经历了一场小灾难,友谊却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云阮突然将李薇和舒淼拉近了,三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说道:“一会儿不管看到冷一凡什么样子,你们都别在意……还有,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听我的,留在这个房间里,和孟贺明待在一起。”
李薇然和舒淼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可是还是点了点头。
一看之下,李薇然才发现舒淼没比自己好多少,可以说三人里他才是最狼狈的人,可他却一言不发地给她们两个递纸巾递创可贴。李薇然当然知道他能挺身而出帮助她们是好心,可这家伙也太笨了点……
“你也擦擦吧,你看你额头上都是土。”李薇然叹息一声,心里嫌弃舒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却还是忍不住帮他擦了擦额头,因为紧张出汗,舒淼头上沾的土都和成了泥。
“我,我,我……”舒淼一下子红了脸,像个僵硬的木头人,同手同脚地往后退。
“哎,你退什么?不擦干净多脏啊!”李薇然不依不饶地追……
云阮被他们俩逗笑,刚才被人欺负了的难过一下都被冲散了。
说话间,冷一凡在门外的时间到了,她故意将数数的时间拉长,表现自己的胆大,屋里的人都等的不耐烦了。
哐啷一声,门板打开来,众人突然没了声息。
云阮三人也随着众人望去——
门外,漆黑色夜色布景下,冷一凡的身上缠绕着好多动物恶灵,毛茸茸的,其中一只长尾猴龇牙咧嘴,少了半个脑壳,挂着脑浆子,长长的尾巴紧紧地缠在她的腰上,大腿上挂着几只干瘪的猫尸,皮肤上全是被猫抓过得痕迹……
还有她脚下的兔子,一个个红着眼睛,有的没有耳朵,有的没有尾巴,甚至有一个没有身子,牙齿锁在她的脚踝上,三瓣唇还一缩一缩的,背后还有一条长长的蛇,时不时吐着信子……
更可怕的是,她身后还站着两个身上淌着黑色泥浆的怪物!只有一条腿,张着血盆大口,伸出长长的红舌头要舔冷一凡,门一打开,则又朝屋内的人伸了过来!
李薇然一阵恶心,慌忙闭上眼睛捂住了嘴,抓紧了云阮了手道:“阮阮别看!”
云阮回握住她的手,希望能够给她安慰。刚才她在院子里的井边看到那两只小山魈,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还在找虫子吃,估计是刚刚成精,没什么道行和意识的样子,便故意把自己的血抹到冷一凡身上,引他们过来,好吓吓冷一凡。
而冷一凡身上缠着的那些动物,则是她每次看到冷一凡时所看见的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