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满面泪痕,哭的好不伤心,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信那道长的话,不该穿上红衣以魂灯引渡,将豆豆唤回来!豆豆一定是被利用了,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可这一切都和豆豆无关!”
“是我的错……我的错……”红衣女子反复呢喃着,抱着儿子,泪眼模糊。
江熙宸眯了眯眼睛,上前一步,语气间带着一股威压,居高临下问那红衣女子:“道长?什么道长?”
红衣女子抬头,她方才一直担心儿子,虽然身子倒地,意识却是清晰的,她亲眼看到眼前的少年如神祗一般出现,救下众人,又轻而易举地制服了发狂的豆豆。
她虚弱地去捉江熙宸的裤脚,“请你救救豆豆,救救我的儿子!求求你!”
江熙宸面色冷淡,道:“我再问一遍,道长是谁?”
豆豆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红衣女子眼神溃散,已然听不进去话,云阮叹了一口气,走上前蹲在她身边道:“阿姨,你脖子上戴着护身的东西,可以给我看一下么?或许我可以帮你留下豆豆的一丝魂魄。”
一听到可以留下豆豆的魂魄,红衣女子的眼神终于有了光芒,她立刻将脖子上的东西取出递给云阮,是一块银质的护身符,棱角圆润,颜色古旧,莲花纹路上渗入了女子的血迹。
红衣女子怅然道:“这护身符是我夫家祖上传下的,据说是一位高僧所赠。结婚时公公将它送给了我,原本以后也是要留给豆豆的……”
云阮接过,赞叹道:“确实是一件有灵气有法力的古物。”
云阮又道:“银是佛教七宝之一,代表着佛祖之光芒,佛祖悲悯,能容天下所不能容。既是你夫家祖传的宝物,上面又有你的血渗入其中,正好是滋养豆豆魂魄的好容器。”说罢,她抬手并拢二指,放在豆豆灵台之上,屏气凝神,缓缓念道: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江熙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错过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豆豆慢慢睁开了眼睛,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包了两包眼泪纠结着小手,站在妈妈面前哽咽道:“妈妈,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调皮,不听你的话,跑去高的地方……我不该伤害你和姐姐……”
红衣女子大喜,一把将他搂在怀中,摇头道:“不不不,豆豆没有错,是妈妈的错,是妈妈忽略了你,要不是妈妈的疏忽,要不是妈妈没看好你,你还好好的……如果你不喜欢弟弟,那妈妈就不要他,妈妈只要你一个儿子好不好,傻孩子,你和姐姐都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妈妈和姐姐都没有受伤,豆豆还是妈妈的好孩子。”
豆豆哇的一声哭出来,紧紧地抱住妈妈,他虽年龄小,不懂得死亡是什么,可是他已经死过一次,知道死亡就是再也不会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知道死亡意味着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依偎在妈妈的怀抱。
云阮摸摸豆豆的头,问道:“豆豆,你魂魄即将散去,姐姐没有能力帮你,但是可以留你一丝魂魄在这块附身符中,也许你永远都只能沉睡在其中陪伴着妈妈,也许有一天你会在其中滋养魂魄再入轮回,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豆豆在妈妈怀里破涕为笑,他亲了亲妈妈,最终化为一缕薄烟,没入护身符中。
“姐姐,你要当心,有坏人……”豆豆的声音随着身体消散。
云阮愣了楞,想问什么,却再来不及。
红衣女子走向江熙宸,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和我女儿。”
江熙宸不以为意,执着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那个道长是怎么一回事?”
红衣女子拭去眼泪,道:“我儿子豆豆横死之后,我太过思念他,我的丈夫便找来道士,那道士自号极目道长,天生阴阳眼,能与鬼神通灵,是他告诉我与午夜时穿红衣重返豆豆出事的地点用噬魂灯唤回豆豆。我将豆豆唤回后,豆豆对我很抗拒,他带走了噬魂灯……那灯令他发狂,我阻止不了……”
江熙宸若有所思,对嘲风道:“回去查一下这个极目道长是何方神圣。”嘲风颔首领命。
红衣女子再度哽咽,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直到今天,我见到他,才觉他是被人利用了,他虽然淘气,却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不会害人。”
江熙宸目光冷淡,道:“噬魂灯乃是鬼器,你以血气催动,是以自己为诱饵自摄魂于你儿子的缚身之所,你可知稍有不慎,你会是什么下场?一尸两命。更有甚者,你也看到了,你儿子只是一个孩子,怨气不足,落入他人陷阱,受人蛊惑,做他人之傀儡,最终被噬魂灯所吞噬,魂飞魄散。”
红衣女子此时此刻早就知道那噬魂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时一心想见儿子一面,做什么都无所畏惧,眼下听了他这番话,心中的惊惧无法言说,徒有深深的后悔。
江熙宸又道:“你可知,你的一己之私会害了他人性命?你可知,你的愚昧无知会有如何果报?”
红衣女子头低埋在胸前,深感惭愧:“我是豆豆的妈妈,我的错,豆豆的错,我愿承担这一切的果报。我,我再也不会做这些鬼神相通的事。”
江熙宸点头,接收到云阮投来的祈求目光,抬手一挥,一道金光没入女子腹中,女子惊慌,他解释道:“噬魂灯有所反噬,你生魂有损,腹中的孩子受到牵连,这道护符可以帮你保住孩子。”
对于女子冒险妄通鬼神的行为,他颇为不赞同,表情也一本正经地严肃:“既然腹中有子,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又怎么能再用用另一个孩子的性命去赌,一子换一子,这不是得不偿失么?”
红衣女子心中苦痛,无言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
云阮上前将古银护身符放在她的手中,“我祖母说,人间苦短,失也是得,得亦是失,不要太过伤心了。聚散有时,只要有一念在心,相信总有相见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