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绎手一松,垂眸冷睨扶着墙不住大口喘息咳嗽的薛涟漪:“滚。”
薛涟漪一把抓住了转身要离开的落绎的衣袖:“绎儿……”
落绎被这个称呼恶心得浑身一震。
薛涟漪却像是受到鼓励一般,泪水落出:“你,你知道我是你娘对吧?”
她这些日子去了雁南生前住的那片地方,那里一片废墟已经长满了杂草。
从附近的人口中得知,当年那家人一家三口在一夜大火里死得精光。大家都嫌晦气,所以一直没人敢对那里动土。
一,一家三口?!
对,好像是两个男的跟一个小女儿。
女儿……
雁南居然有女儿……
薛涟漪立即就跑去了本地县衙,花了大笔银钱托人查了二十多年前的户籍相关记录和资料。
才发现,不是女儿,是儿子。
姓名叫做,雁绎。
“什么娘?你发梦吧?!疯子!”
落绎扯出薛涟漪手里紧拽的袖子。
薛涟漪泪水划过已经不再年轻的脸:“我,我全都知道了!我对不起你们父子……你和你爹受苦了……”
她和南儿的宝贝儿子,居然也做了相公。
若不是嫁给九满仓,怕是还在吃苦……
回忆起过往她和他相见的每一幕,这孩子分明是知道她是他母亲,却从来不肯认她,且对她十分抵触。
薛涟漪跪在了地上,又哭又笑:“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我会好好补偿你们!绎儿,我是你娘,我是你娘。我和南儿,儿子……”
周围来往的人注意到这幕,都投来了视线,甚至站在不远驻足观看。
这里可是落绎上下班的地方,下属职员都要经过的。
落绎咬牙:“你可否不要在此处拉着我丢人现眼吗?”
薛涟漪抬起那头发花白的头,苍老的泪脸看着他,真是又可怜又惹人厌憎。
落绎指了对面一家酒楼:“我们去对面坐下来说吧。”
薛涟漪几乎是欢天喜地,站起来擦着眼泪连连应好。
两人在酒楼开了一个包厢。
落绎先入座,薛涟漪想要紧挨他在侧面坐下,被落绎指了对面的位置:“跟你不熟。”
薛涟漪纵然心里再难受,也只好坐在了他的对面。
她恳切道:“绎儿我知道我有千般不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子俩,我死上一万次也无法赎清我的罪过。但是我……”
落绎发出了嗤笑。
他真是一点都不想听她说再多一个字,他既恶心又痛恨着面前这个人。
薛涟漪也确实被这一声笑嘲得张着嘴,一时间突然想不起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落绎:“你这到底算什么?我爹活着的时候在南城十几年也没见你离开京城来看他一眼。只在京城肆意宣扬自己对他多么念念不忘,深情如海。
如今他死了。我呢?在青楼做了十多年相公,也终于嫁给我妻主过上了好日子。你现在跑到我面前说你悔恨,要恕罪,说要补偿我们。嗯?”
落绎的每个字都如针一般深深扎在薛涟漪的心上。
落绎深长地呼吸着,冷眼看着薛涟漪:“你说你全都知道了,你知道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