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了嗓子的落绎开心地哼着歌要回去自己屋里,却中途被柳清风的小厮白芦叫去了柳清风房里。
柳清风面上并没有之前一家人一道吃早饭时的那般慈祥。
他待落绎坐下之后,在询问了一下身子状况之后,就入了正题:“仓儿说不在乎,是她还年轻不懂事。我做爹的,总还是要帮着她顾虑全面长远。”
他把正喝的茶放下,双眼直视落绎,问道:“你孕宫受损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
尽管小户人家出来,没有太多见识,可到底是在后宅里二十多年。尤其是关系到九满仓子嗣的问题上,他一下就抓住了重点盘问。
之前第一次听大夫说这孩子根子毁了,子嗣困难,他还当是身子骨不行才导致孕子艰难,毕竟落绎嫁进来半年不到就已经病了两回。
昨日大夫说孕宫受损,药补过度,九满仓怪责自己时,柳清风虽然心虚,但也是有些委屈的。
他哪儿知道这孩子是孕宫受损。
可孕宫受损还嫁到人家家里来,这不是害人吗?
落绎心里早就预料到柳清风会问到此事,九满仓昨晚也同他对过口供。
但临到头来面对九满仓的父亲真的要撒谎,他的脸色仍是有些苍白:“我不知道。我父亲去世之时,我生过一场大病,一度濒死,吃过各种药物,或许是那时身子受损。管家,没告诉我。前些日子寻医求药时,才得知此事……女婿,女婿当时如遭晴天霹雳,一时间,胆怯,也是抱着几分能够康复的希望,故而犹豫着瞒着暂时没和您说。”
也幸好他毕竟是在长青楼那种专门逢场作戏的地方待了十一年,接触的人各色各样,骗过的人也不知其数,是真茫然无知和心虚害怕的表现区别他很清楚。
只是……终于还是,欺骗了他心爱的九满仓的至亲。
落绎又补充了几句当时的情况,掉了两滴泪,一副羞愧内疚得几乎要当场解了裤腰带上吊的模样。
柳清风半信半疑。
又说到了他最关心的点上:“过去的事究竟如何,我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那日说的关于子嗣的话,也不知你听进去几分。但是看你这段日子来寻医吃药,想必也是清楚子嗣的重要。”
他看了一眼落绎:“你这身体,很大可能不能生。仓儿心疼你,说不要你吃药,又说愿意等,这是疼惜你才说这样的话。你就没有一点感激之心?”
落绎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等,可谁能一直等下去呢?我说过,丈夫的责任就是给妻主生孩子,否则七出里头也不会有无所出一条。”
柳清风说完后停顿了一下,冷眼看向落绎:“你不说话是什么态度?”
落绎轻声道:“女婿孕宫受损,难有子嗣,自知羞惭。”
他垂下眼,两行清泪划过脸颊:“女婿本就茕茕一人,孤苦半生。幸得妻主公爹怜惜予我可栖之地。此间得您与妻主多般照顾……”
他浑身颤抖着伏身下拜:“不孝女婿,自请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