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卖掉我,”
少年跪在地上哭得止不住地打嗝,他仰着头双手合十地不断祈求,“我,我……那个,你,你们等我几天,给我个机会,你让我去若九春试试看……我听说那里能赚好多钱……实在不行,我就去满意石炭坊,那里招工,还包吃包住。”
他想到家里要把自己卖进的黄家大宅就恐惧得浑身发抖,那家的小姐好色且狠毒,听说好几个小厮都被她玩死了。
少年泪眼模糊,哀求地看向自己的爹。
他爹心软了,有些犹豫地劝自己妻主:“你就让伢子自己试试,也就耽误一两天的事儿。要么说不定就成了,要么说不定死心了……也免得他将来万一真做上了人家王小姐的侍儿,心里头还怨你。”
“……哼,去啊,我倒要看你多大能耐,你要能把自个儿养活了,我也不花这么大力气给你找买家。做有钱人的侍儿都不愿意,啧。”
“你娘同意了,还不快起来。唉,你看我们家还有妹妹要养,如今实在养不起你了。你娘把你好歹养到这么大,也是为了你好,这做了大户人家的小厮,说不定有天能做侍儿呢,到时候穿金戴银……”
“谢谢爹娘……”
我一定要努力赚钱脱离这个家……
……
“滚出去!滚!”
老夫郎横眉竖目地拿扫帚驱赶年轻夫郎出门了家,“六年无所出!占着窝不下蛋,耽误我女儿!滚!”
“公爹,这大冷天,我家远在几十里外,你让我,我怎么有脸回去啊,而且我身无分文,我家里现在也揭不开锅啊……妻主,妻主……”
年轻夫郎站在家门外死死扒着门,泪眼看向自己的妻主向她求助。
那女人撇开了头。
公爹还在一旁骂道:“怎么有脸回去?那你怎么还有脸待在我们家?天天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拿我们家的东西贴补你们家!你个黑心烂手的贼!滚回你自己家去!滚!”
为这个家操劳了六年,如今已是满面风霜的年轻夫郎张了张口,目露哀戚,颓然低头。
他粗糙的手从门上缓缓垂下,捡起了地上的行李包袱,嗓子干涩地说道,“我……我走了……公爹,妻主切切注意身子。”
女人忽然喊道:“那个……”
年轻夫郎眼里亮起光,看向女人。
“你家那么远……你要不先找个活……”
泪水从年轻夫郎的眼眶滚落下来。
他咬了咬干裂起皮的唇,低头擦去了泪,捏紧包袱背在身上,转身走入了寒风里。
背后传来老夫郎滔滔不绝的骂骂咧咧:“我们家白白养了他六年!他耽误你六年啊,你还对这个不下蛋的男人那么好声好气干什么?
行啦,不要垂着个头丧气了,阿爹给你相了那个秦罗敷,长得是俊俏又能干。
爹打听过了,他们家的男人,都是一娶进门就给家里添了两三个女儿的大福之家,哎哟诶可真是呵呵呵呵……”
……
“我不嫁!我不嫁!我不要嫁给她!”
“乖儿子听话,你不嫁她你嫁给谁啊?”
“我不管,你都不知道她多恶心!我不喜欢她!我宁可孤独终老。”
“这嫁人还由得你喜不喜欢啊,话本看多了吧。她能养活你就好了。你不嫁人你以后吃穿靠谁呀?男人总是要找个依靠的嘛。”
“那我自己赚钱啊,我男红可是师傅都夸过的。大不了我就去若九春……”
“你,你简直胡来!鹦儿,守好你少爷,出嫁之前不准踏出这房门!那些话本也都给我烧了!”
“娘——!!”
……
全国各地,来自不同家庭的男男女女,缘于不同原因,分开排成了两条长龙站在了当地的若九春、百家言、意德坊等店铺招聘处。
这些人年龄在十五到四十五岁之间不等,当中或许还有年轻少年谎报年龄的。他们面上或期待或沧桑或疲倦或无望,心里头却怀着同一个目标——
千万要通过招聘留下来!赚钱,养活自己家中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