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春楼里有多少守卫呢?”
“守卫?”
“就是看门的人,那些追我们的人。”
小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有八个,我在后院都见过,他们……很凶狠,纤纤姐姐刚去的时候,被关了好几天,他们天天拿鞭子抽,有一个人嫌我跪着碍事,踢过我一脚。”
“哎!”丁希睿心里的石头又开始动了,扎得她生疼。
“少夫人,我回来了。”南星满头大汗,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个小包裹。
丁希睿站起身,把食盒接过来,“谢谢南星,你快去洗把脸凉快凉快。”
“少夫人,你们快吃饭吧,这是给她的衣服。”南星把小包裹放在桌上,跑进院子。
“轰隆~”远远的,一声雷鸣。
要下雨了。
“吃饭吧。”
“嗯。”小妹点点头,捂了捂肚子。
已过未时,两人是真饿了,小妹却只吃米饭,眼前的菜根本没动。丁希睿去厨房拿了一个盘子,直接把菜分成两半,推给她一半。
“你把它吃完。”
“我……”
“吃完。”
丁希睿没再说话,埋头吃饭。“轰隆”又一声响,“啪嗒”,雨滴落下,滚在土里不见踪影,而后,雨滴连成线,大颗水珠砸在地上,泥土随水流向低处,“哗……”云上的水龙头开了。
雨水混合着泥土味和青草味将午后的热气带走,从屋里望出去,雾蒙蒙一片,视线已经被阻断。
丁希睿撑起伞,将小妹安顿在半夏的房间,回到正屋,拿出纸笔。
齐州背景,八个打手,二十几个姑娘,梅毒,燕春楼非端了不可。可端了这个,却不能毁掉所有。各县各州都有“燕春楼”,商人汇聚后,想必兰县的另一个燕春楼会兴起。这阶级分明的时代,“贵贱”分明的时代,总有一些人把另外一些人当玩物,把另一些人踩在脚下。
“毁灭吧。”丁希睿将纸笔扔到一边。
她无力发动一场革命,更没本事治理国家,她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可就这样算了吗?不,燕春楼必须端掉。她是大夫,不能眼见着烂疮却不剜掉,她必须治。
一把火烧了?不行,周围都是商户。直接冲进去救人?谁帮她,人不够。绑架老板?可老板在哪里呢……传播一些恶名呢?比如,就说杨梅疮泛滥了?让燕春楼没生意做?
老鸨不会坐以待毙,她估计会把那些姑娘卖了,会找各种办法再换一批。
救出那些姑娘后,如何给人家换籍契呢?别人会嫌弃她们原本的身份,若是再添了患病的恶名,她们还有路可走吗?
用钱把她们都买下来吗?哪里来那么多钱,再说,她不想让那些打手和老鸨太好过,人家可以拿着钱再开一家更漂亮的……
一个字也写不出,丁希睿抬头看向屋外,雨势渐猛,廊下都湿了。救出的小妹,籍契还在燕春楼,有朝一日被发现,她和林明轩估计要承担诱拐的罪名,还要连累林家。
好难,想不出好的办法来。这块烂疮原来连着心啊,轻易治不得。
要想办法,让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发布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