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小子,少年热血是好事,但也得量力而行。”
司命回敬道:“马老,老骥伏枥确实鼓舞人心,但也得适可而止。”
马老爷子冷哼:“看来我们是说不到一块去了,倒也无妨,我们做场交易如何?”
司命摇头:“正义和血泪面前,没有交易可做。”
马老爷子危险的眯起眼睛:“你这是想跟我鱼死网破了?”
司命目不斜视:“马老,你逆天而行,做下无数杀孽,天理难容。”
“我替天行道,是顺应天命,必定成事。”
“所以,鱼死,网难破。”
马老爷子气得手抖,真是个油盐不进的畜生。
马如云已经明白了自己境况,忍不住心慌恐惧。
却又故作镇定:“司命,你不想知道那个乡下丫头在哪吗?”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拖延时间,等你的人找到那个丫头?”
“找不到的,你们永远也找不到。”
“只要你答应让我们离开,我就把她送回来如何?”
“谁?”棉袄从马如云肩膀上,伸个脑袋出来,血红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她。
马如云顿觉头皮发麻,尖叫着躲开。
“你是什么怪物,你怎么会在这里?”
棉袄不太理解马如云的话,晃着脑袋思考。
司命眉心跳了跳:“丫头,过来。”
棉袄抬头去看司命,血红的眸子里带着疑惑,似在确定这人是谁。
司命心里一咯噔:“丫头?”
棉袄眼珠子转了两圈,慢吞吞的朝着司命走过去。
黑影闪动,不知名的东西,猛的钻进棉袄身体里。
年老体衰的马老爷子竟灵活迅速的拽住棉袄,将她拖到自己身边。
“丫头,我是爷爷,还记得吗?”
钻进棉袄身体的东西,在她脑子里疯狂跳动,棉袄被搅得越发恍惚迷糊。
呆愣愣的看着马老爷子:“爷爷?”
“诶,乖孙女,乖乖的听爷爷的话,可不能再乱跑了。”
这句话就跟魔咒似得,印在了棉袄脑子里。
那团黑影也安静了下来,待在棉袄识海。
棉袄意识逐渐清明,但她只认马老爷子。
司命双拳握紧,死死的盯着棉袄,不敢轻举妄动。
棉瑜气喘吁吁跑进来,白着脸走向司命,急道:“亲姐夫,我亲姐把外面所有人脑子里的血珠子弄出来后,就六亲不认了。”
司命看向马老爷子,冷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马老爷子笑,笑得得意又猖狂。
“姜终究是老的辣啊,你以为我做这么多,目的是他们,是你们这群人,或者是外面那群废物?”
马老爷子鄙夷的目光扫视众人,不屑冷笑。
“你藏得好又如何?从她改变那一刻开始,我就注意到了。”
“棉家傀儡木偶,就是我对她的试探,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错,我要的东西,她出现了。”
棉建勇悄无声息的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到了马老爷子身后。
再没有了以往的怯弱,窝囊。
此时的他,阴冷,狠厉,像条蛰伏的毒蛇。
司命震惊不已,难怪棉宝和棉建勇父子消失得莫名其妙。
棉袄的事,应该也是他告诉马家人的。
马老爷子很满意司命的反应:“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特地为我乖孙女准备的,你瞧,她吃得多开心。”
“跟着我,可比跟着你好,对不对,乖孙女?”
棉袄歪头看他,也不回话。
司命脸色沉得可怕。
马如云脸色也不好看,因为这事她不知道,马老爷子一个字都没跟她透露。
她感受到了排挤,不信任,不重视。
她更感受到了嫉妒,对棉袄的嫉妒。
一个乡下贱丫头,她凭什么。
但是她不敢表现出来,脸色只难看了一秒,就挂上了笑容,站到了马老爷子身旁。
“爷爷,您可是答应我了,可不能因为多了个孙女,就忘记,这个男人,可是我的。”
马老爷子可没想过让棉袄继续和司命接触,闻言笑道:“当然,你也是爷爷疼爱的孙女,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马如云大喜:“司命,怎么样,从了我,我跟爷爷求情,让他饶了你们司家。”
司命完全不理会马如云,只看着棉袄。
“丫头,过来,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棉袄回视司命的眼睛,莫名感到了心虚,下意识就要过去。
马老爷子忍不住恼怒:“来人,动手。”
不知道从哪钻出了无数黑袍人,毫无感情的听令出手。
司命一行迅速回击,从地下室,打到了地面。
地面上的人,已经被赵国岩带人疏散离开。
此时四周守的,是司有恩带的军队。
马老爷子见了,只是沉了沉脸,很快平静。
他有最大的杀器,根本不足为据。
黑袍人很快被拿下,马老爷子让棉袄出手。
棉袄有一瞬间的凝滞。
脑子里的黑影适时动作,棉袄便朝着司命走了过去。
司命眉心紧蹙,面对对他出手的棉袄,只能防守。
马老爷子不想僵持,让棉袄对其他人出手。
司命极力阻拦,其他人可躲不开棉袄的攻击。
“丫头,棉袄,我是司命,你醒醒。”
棉袄动作一顿:“司命?”
马老爷子怒喝:“丫头,你不听爷爷的话了吗?”
如钟鼓撞击的声音在棉袄脑子里炸响,迟疑瞬间散去,出手越发凌厉。
司命暗恨:“棉袄,还记得好吃的吗?还记得司爷爷吗?悠悠,涵涵和蕊蕊,将周周,西施,清洁公司的所有人,记得吗?”
“我是司命,司命你忘了吗?”
马老爷子咬牙:“丫头,不能不听爷爷的话,杀了他,快杀了他。”
“丫头……醒醒。”
“丫头……杀了他。”
两道声音,如同两面巨鼓,就在棉袄耳边,一左一右的疯狂敲击。
棉袄整个人都快裂开了,一拳挥向自己的脑袋:“坏东西。”
“丫头……”司命惊得脸色煞白,纵身去拦。
棉袄伸手将司命推开,拳头落到自己头上,砸出一个黑影,麻利捏爆。
又迅速转身,一拳轰爆了马老爷子头。
脑浆和血水炸了马如云满身,吓得她当场失禁,呆立不动,好似傻了。
马老爷子也没料到自己的控制这么不堪一击,还被反噬。
爆头的瞬间,魂魄逃离,钻进了棉建勇的身体里。
“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棉建勇化作黑影,逃进钟楼。
霎时,钟楼被浓郁的黑雾覆盖。
黑雾如同一张血盆大口,吸食着整个京海市的生机。
一切发生得又快又猛,现场好些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司命大喊:“布固天大阵。”
将周周一行人忙带着司有恩的人,分成方块布阵。
但他们临时的阵法,没办法和马老爷子早有预谋的大阵抵抗。
京海市的生机,飞速流逝。
所有人,肉眼可见的萎靡。
花草树木,虫鱼鸟兽都慢慢枯萎虚弱。
司命祭出弯刀,割破掌心,飞速临空画符。
血红的符字形成一道道古老繁复的阵纹,隐入天地间。
在虚空飘荡的鬼街颤抖轰鸣。
苍老的魂体蓦然惊醒:“我想起来了,我在等吾主,吾主归来了。”
矜矜业业的鬼将突然大喜:“管理回来了。”
“轰……”
鬼街大门大开,无数鬼差鱼贯而出。
在司命跟前跪下:“听候吾主差遣。”
弯刀化身黑镰,带着幽暗光芒浮在司命身后,神圣又神秘。
“捉拿乱世者,安魂归位。”
“是。”
鬼差冲进了钟楼,棉袄红着眼睛紧随其后。
血盆大口张张合合,片刻后,轰然碎裂。
丑陋恶鬼从钟楼里,狼狈逃窜出来。
前脚刚落地,就被一双纤细的手捏住了头,猛的拽了回去。
紧接着便是让人牙疼的咀嚼声。
鬼差飘出,神情都有些莫名的恐惧。
不等司命吩咐,便散去各地。
乌云散,阳光落,灰暗的天,变得明媚热烈。
那些死去,昏去的人陆续苏醒。
这一段可怕的经历并没有在他们的记忆里停留。
司命看向站在钟楼门口的棉袄,招招手:“丫头,过来。”
棉袄咧着小嘴颠颠的扑进司命怀里。“司命,我吃了好多好吃的。”
司命笑着拍拍小人的炸毛脑袋,还好,记起他了。
“吾主,”管理老泪纵横,眼巴巴的瞅着司命。
司命默了默,他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历劫的阎王。
啧……
鬼街,实则是地府的入口。
因他历劫,鬼街也跟着历。
鬼街的管理也跟着历。
如果他在规定时间里想不起来,那么管理就会老死,鬼街,也会受到重创。
管理曾经也是个风度偏偏的少年郎啊,如今……
不忍直视。
“等历完劫,我给你休假,你再好好练练,会恢复青春的。”
管理满是沟壑的老脸上,带着不相信,真能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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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以作乱分子身份被抄没。
京海市,属于马家的时代,彻底完蛋。
所有参与的人,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棉依死了,鬼胎灭了。
棉宝身上的晦气没了,也没了爹娘,成了个胆小如鼠的无用男,每天靠捡垃圾过活。
棉家父子没死,但傻了,棉瑜不得不撑起这个家。
孟世辉重新掌控了身体,和白茉莉走到了一起。
常青孽债太多,无法投胎,也没了活下去的可能,主动请司命打散了他的魂魄。
狐大仙和古曼童都被收编进了清洁公司,以后也是社畜了。
唐忠仁带着唐家的希望,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