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少羽只来得及伸出手，天明已经能感受到脖颈后面吹来的，带着腥臭的吐息。
“嗤——”
千钧一发之刻，一截剑身从马车中刺出，洞穿了狼腹，随着剑身抽出，狼不甘地从马车上方落回地面的狼群中。
“诶？大叔你醒了！”
天明想下去马车里看看，盖聂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别乱动，天明，抓稳马车。”
话音刚落，盖聂从马车中钻出，与范增对视一眼后便站在车驾的位置上，一人一边将靠近马车的狼群清扫干净。
一边驾驶马车穿过巨石间的缝隙，一边应对源源不断的狼群，不知杀了多久，狼群才在一声狼嚎之后散去。
天明看向天际，一抹朝霞在地平线的尽头升起。
天亮了啊……
“扑通——”
天明低头一看：
“大叔？！大叔你怎么又昏过去了——”
……
“有多少人逃出了狼群的围攻？”
“百中无一，不过最重要的那些都逃出去了。”
“意料之中。”
苍狼王看着前方卫庄的背影，犹豫了下：
“老大，您为什么不让我亲自出手，只用狼崽子去围攻啊？”
“盖聂虽然身受重伤，但仍有一剑之力，而他杀你，也只需要一剑。”
卫庄瞥了眼苍狼王。
他没说的是，他同时也想借这次机会消耗一下苍狼王那繁殖得越来越多的狼崽子。
这家伙对于养着他那些狼崽子要花多少钱是一点数都没有，紫女已经向他投诉过很多遍了！
……
“不要急，盖聂先生看着情况危急，但状态非常稳定，应该是鬼谷的秘术。”
项梁给盖聂检查了一下之后说道。
天明这才松了口气。
“从这里继续向前，大约一个月后就能抵达镜湖医庄，到时候端木姑娘一定能治好盖聂先生的，清点一下活下来的人手，三刻之后继续赶路。”
项梁说完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车队再次开始行进，少羽躺在马车顶上一语不发。
“喂，你这是怎么了？”
天明看着少羽挠了挠头。
“没事……我只是在想，只是夜幕的一个苍狼王，甚至我们还没见到人，就已经折损了这么多人，接下来的路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对哦，我们昨天晚上确实只看到了狼，没看到人。”
天明一拍手：
“话说一直听你说夜幕，我都不知道夜幕有哪些人呢。”
看着没心没肺的天明，少羽叹了口气，莫名有些羡慕：
“夜幕里面原本有大量的杀手，但在韩国被灭之后就所剩无几了，如今在卫庄统领下的夜幕以四凶将为首：潮女妖、苍狼王、紫女还有墨玉麒麟。”
“潮女妖精通炼制毒药和蛊虫，苍狼王能够驱使狼群，紫女掌握着夜幕的产业和情报网，墨玉麒麟最为神秘，只听说他是曾经的韩国第一杀手，擅长易容。”
“产业？”
天明一愣，
“夜幕不是杀手吗，也有产业？不会是卖人肉吧？”
“是一家遍布七国的酒楼，叫紫兰轩，为夜幕筹集没有订单时的资金同时也收集情报，除此之外对夜幕下订单也可以去紫兰轩。”
“杀手的生意做得这么光明正大？”
天明瞪大了眼睛，
“官府难道不抓他们吗？”
“呵，紫兰轩中美女如云，大把的人在里面消费，据说光咸阳城的紫兰轩一个月给官府上缴的税就有数万钱！嬴政那个贪婪的暴君怎么可能抓他们？”
少羽嘲讽一笑：
“只可惜紫女算盘打得不错，却不知道她只是嬴政的钱袋子，等到嬴政什么时候缺钱了，直接就能抄了紫兰轩。”
“哦……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那当然——咳咳，嬴政那个贪婪的性格，早已惹得天下民怨沸腾，只不过敢怒不敢言罢了。”
“唔……”
天明眯着眼睛点点头。
可是，他在咸阳城的时候好像听到的不是这样的来着。
在项氏一族口中，嬴政往往要跟一个暴君的词缀，同理乔松则是要跟一个妖人，一路上都是如此，但到了镜湖医庄之后却不得不把称呼改了。
“如果你们不想莫名惨死在机关城，最好趁着机关城来人接你们之前把这个习惯改掉。”
端木蓉虽然勉为其难愿意医治盖聂，但对一行人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说是排斥倒也不至于，感觉更像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淡漠。
“这是为什么，难道墨家不都是恨他们的人吗？”
端木蓉看了天明一眼，又扫了眼旁边的项梁等人：
“我只是不想辛苦治好的人没过多久就暴毙，白白浪费了我的精力，想死的话随便你们。”
说完端木蓉就走了。
唔，果然是凶巴巴的坏女人！
天明对着端木蓉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墨家的立场，是不是在这些年有了什么变化？”
回到房间，项梁皱着眉，疑惑地看向范增。
当初从战场逃出生天，除了乔松被莫名拖住了脚步之外，秦国的军队多亏了墨家的增援才被拦下，因此他们一直把墨家当做是坚定的盟友。
可如今怎么……
“乔松当年行走天下，收买人心，看来如今依旧有效，不过不用太过在意。”
范增摇了摇头，
“以墨家为盟友主要还是为了推翻暴秦，他们对乔松依旧抱有敬畏与我们无关，反正在那之后我们也不再是同路人了。”
项氏一族的两人交流的同时，天明则是找到了让他一见就心脏怦怦跳的高月小姑娘，在寻找话题的时候顺便就提出了对端木蓉那一番话的疑问。
“因为现在墨家内部对嬴政和医仙的态度有很大的分歧。”
高月叹了口气，稚嫩的脸上莫名能看出些许沧桑的感觉：
“你知道吗，在《始皇律》颁布之前，墨家弟子没有一个不恨让天下陷入连绵战火，让他们的故国消失的嬴政。”
“可自从《始皇律》推行之后，一切都变了。”
“《始皇律》……？”
天明挠着脑袋，虽然在少羽面前表现出对很多事情一无所知时也有些难受，但在月儿面前这种难受的感觉格外的强烈。
“《始皇律》的内容非常繁复，哪怕用纸来写，放在地上也要有这么高。”
高月低头看了看，对着自己的腰比了一下，
“所以你没必要知道太多，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始皇律》降低了人头税和地税，还取消了劳役，改成了摊丁入亩的税法。”
“人头税？地税？劳役？摊……什么入什么？”
天明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漩涡。
“呵呵……”
高月捂着嘴巴笑了下，为天明解释：
“人头税是按照户口来收的税，一家人家有几口人就要收几份税。”
“地税则是拥有土地就要交的税，按收成的比例交税。”
“劳役是每个成年男子都要服的，每年都要为国家免费劳动一段时间，比如修路、修桥等等，维持国家的正常运转。”
“至于……”
“等……等一下！”
天明一愣，
“这么说来，嬴政收到手的钱不就越来越少了吗？他又不傻，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