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才放晴的天空再次聚拢乌云,天边黑压压的一片显得这山涧上的道路更加突兀和不协调。
“主子,我们的人已经下到了山涧底部,整个山涧边上尽是怪石,没发现太子妃和她的婢女……”
莲心紧张地禀报,她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般神色,灰败的没有一丝生气。
“再找——”
慕容启磨了下牙,一双丹凤眼直直的盯着山涧之中的激流,眸中的嗜血与残忍透过目光瞥了一眼邺城的地方,紧接着有转了回来。
“是,主子!”
莲心转身朝山涧里下去,并非她不放心自己的属下做事,她只是害怕有一丁点儿疏漏,这样的结局不是他们承受得起的。
莲心带着一队人顺着方才打好的绳结下去,天空中的暴雨酝酿着,没有雷声闪电却压抑的人不能喘息,慕容启盯着莲心的背影,期望她能将他们带回来。
剧烈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透过皮肤渗进了南宫墨雪的身体,她挣扎着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跟凤栾正在一根巨大的浮木上,激流冲刷着他们的身体传来阵阵刺痛。
“你醒了。”
凤栾伸手将她朝浮木上推了一点让她尽量避开山涧中冰凉的水,南宫墨雪转头却见他自己几乎都泡在水里,他们二人都掉落进了河水中,如今朝着下游的方向飘去。
“嗯,凤栾你怎么这么傻,若是你放开我如今你还能跟慕容哥哥来救我,如今你我无法运气,不知道要几时才能恢复。”
南宫墨雪似是责怪的看向凤栾,只见他平日里洁白的袍子如今沾满了水草和石屑,就连头发都已经湿透说不出的狼狈。
“我不敢赌。”
他深灰色的眸子清凉无比,却是异于往常的坚定之色,手上紧紧地拽着南宫墨雪身下的浮木,避开河中间的礁石和断木,尽量保持着平衡往前去。
“将这个吃了,你的内力能恢复得快些,我可就指望你了。”
凤栾一手从怀中掏出药瓶塞到她手中,白皙的手掌如今伤痕累累,交错的划伤深浅不一如今被河水一泡泛着白翻卷来来,看得南宫墨雪一怔。
她接过药瓶打开二话不说直接打开,将里面的药取出来掰成两半,先将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剩余的一般十分自然的塞进了凤栾的嘴里。
“快吃了,还有力气说话?”
南宫墨雪朝他笑了笑,他们两人如今都无法使用轻功,这样的处境无疑是最坏的,然而若是将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她也害怕凤栾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毕竟这个家伙平时就不聪明……
凤栾只得抿着唇将药吞了下去,不过越来越湍急的河水却让他心中更加不安。
“我试着将你推到崖边,你用鞭子卷住前面那棵树,慕容的人肯定会顺着河寻过来,到时候你便安全了。”
凤栾用尽全力将浮木的方向挪动了一下,一直处于下降的水位却越来越急,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前面只怕是已经无路可走了,如今自己仅剩一成内力,可以借力将她推到崖边的古树上,起码值得一搏。
南宫墨雪闻言抬头瞧了一眼崖边倒长着的古树,心里一惊:“你敢!凤栾你若是这般做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她并不傻,如今凤栾体内的内力想必是只剩一点儿,若是借力自己确实能有机会从这怒吼的河水中逃生可是他自己必死无疑……
“雪儿,我内力恢复了,无事的……”
凤栾见前面的断裂树枝越来越多,而河水的水位渐渐下降的同时水流也越来越湍急,心中着急不已,近乎哀求的神色看向浮木上趴着的小人儿,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突然她伸手将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不顾凤栾的诧异将两个人的手绑在了一起,腰带打的是死结,除非用利器隔断否则也挣脱不开。
“现在你还想求死吗?那便带着我一起吧。”
南宫墨雪的小脸染上了几丝怒气,这个家伙难道半点都不会考虑下自己的吗?他若是死了自己也没办法安心的活!
“你真是……”
凤栾轻轻地笑出声来,摇了摇头,一身狼狈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美,反倒是如同出水芙蓉一般让人更想一探究竟。
“轰——”
前面的山崖滚落下来一些巨石,水花溅起的力量将他们两人的浮木朝右边山壁上一荡,“咔嚓”的碎裂声如今就像是脆弱的最后一根弦断裂,南宫墨雪手上的鞭子挥出卷住了山崖边的一颗古树。
“抱住我,我拉不住你。”
南宫墨雪祈求的眼神投向凤栾,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哪怕是最后一刻。
“嗯。”
他费力的伸手回来抱住她的腰身,另一只绑在一起的手已经有些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大概是伤口被水泡的太久了吧。
两岸的山崖上不断地掉落下来巨石,两人紧贴在一起靠着山崖上凸起的一块石头堪堪躲过了落石的攻击,尘土碎屑掉落在他们脸上却没人在意,两人都盯着头顶上的古树,不知道能撑多久。
天渐渐黑了下来,凤栾将他怀中能吃的补药都塞进了两人的嘴里,他们只能静静地等待慕容启能找到他们,水流仍旧十分湍急,咆哮着的河水拍打在两人的背上,掉落山崖时擦伤的伤口也都发白发胀,疼的有些麻木。
“你体内的内力恢复了几成?”
南宫墨雪突然抬头看向他,两人距离太近连她口中的灼热呼吸他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两成。”
凤栾苦笑,他虽然是百蛊不侵之体但是这也有个坏处,那便是毒药对自己不太管用不过药效散去比常人更慢些……
“我内力恢复了三成,我将抛上去,你借着我的力先上树枝,若是上方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便拉我上去。”
她朝斜前方的巨石努了下嘴示意凤栾,微微暗下去的天色衬得南宫墨雪的小脸异常的白,一双眼眸却灿若星辰闪烁着慑人的光芒。
“好,我不会再抛下你了。”
凤栾微微一笑,自己即便是放开她的手,她也不能立刻脱离危险,这样的傻事做过一次便可,无需再做第二次。
她突然垂下头去将二人绑在一起的手拉了上来,然后凑上自己的唇,开始解手上的结。
她的唇软软的柔柔的,还有几分灼人蹭在自己的手腕上,凤栾有些冰冷的身体如同触电一般僵住了,呆呆的看着她牙齿灵活的动着一点点耐心地将方才的死结解开, 他其实希望这片刻的温暖多停留一会儿,不过总是事与愿违。
“好了,我数到三我们同时用力,然后你向上走,若是没有立足之地便跳下来,我接着你。”
她眨了下眼睛,笃定的跟他说道让凤栾心里一阵无奈,这个丫头什么时候都没把她自己当女人看……
“好。”
“一、二、三!”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同时,一个用力凤栾便跃上了上方的石块,他几乎没有太用她手上的力量害怕加重她鞭子上的重量后让树枝折断。
脚下的石块因为长年泡在水中长满了湿滑的青苔,他刚一站住便滑了一下,随即伸手直接扣紧身旁的岩石,嶙峋的山石将他已经千疮百孔的手又划伤了几道,新鲜的血液顺着掌心留下来,然而凤栾根本毫不在意。
他顺着四周看了一遍,惊喜的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至少呆在那里比呆在河里强得多。
“雪儿,上面有个山洞我拉你上来。”
他扣住岩壁缓缓地跪了下去,整个身子伏在湿滑的石块上朝下面的南宫墨雪伸出手去。
南宫墨雪手上一收鞭子将自己顺势往上送了一点,随即抓住凤栾伸下来的手一个用力便上了他呆的巨石。
“咔嚓”吊着两人接近半个时辰的古树枝断裂开来,几乎整个树身伴随着的断裂声分崩离析,让南宫墨雪跟凤栾看得心有余悸。
“好险!”
南宫墨雪伸手拍了下心口,转身慢慢地爬起来,凤栾已经先她一步站稳,手仍旧扣着山石,另一只抓着她的手拉着她朝那头的山洞走去。
山壁和脚下的巨石都十分湿滑,两人手紧紧的扣在一起害怕对方脚底打滑摔倒,明明只有几步路却走了整整一刻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终于挪进了山洞的范围。
“呼——”
两人同时呼出一口长气,随即朝对方笑了起来,这算是死里逃生了吧!
借着外面的微光他们看清了山洞中的情况,约莫一米见方的天然形成的山洞,十分狭窄却足够两个人躲避一晚的危险,明日白日他们的内力都会恢复,而慕容哥哥的人也会寻过来,已经算是脱离危险了。
南宫墨雪一只脚刚踏进山洞,便感觉拉着凤栾的手上一轻连忙回头,凤栾整个人朝外面直直地载了出去,她心下一惊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她抱着凤栾缓缓蹲下,让昏迷的凤栾枕在自己腿上,随即皱了下眉,浓重的血腥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显得十分敏感,她们身上的火折子早已湿透,如今只能借着外面的微光查看凤栾的伤。
抓起他的双手放在他胸前,南宫墨雪才看清楚除了拉着自己的手交错着泛白外翻的伤口以外,另一只手几乎是血肉模糊。
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她伸手狠狠的摸了一把泪水,将他怀中的药瓶尽数找了出来。
因为看不见药瓶的颜色,她一个个打开药瓶一一闻过,迅速地找出金疮药给他手上上药,第一遍干了又上第二遍,反反复复上了三遍才放心,然而她转念一想若只是手上的伤凤栾不会这么快昏迷过去,反观自己身上几乎没有伤……
“刺啦”一声她将他身上湿透的破烂外裳扯了下来直接扔了出去,随即伸手解开他中衣的腰带,一寸寸地顺着肩摸他背上的伤口。
果然!一片粘稠的鲜血涌出来,深浅不一的伤口遍布他整个背部!
“你真傻。”
她伸回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泪,随即开始轻轻地寻着他背上的伤口涂金创药,其中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几乎从他的左肩直接贯穿到后腰上,应该是最后为了护住自己却体力不支砸在了尖锐的石头上吧……
南宫墨雪尽量放轻指尖的力度,金疮药也仔细地涂了几遍等到他身上的药干了,血止住了才停手。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明晃晃的月亮,感觉腿上的凤栾体温骤然身高,皱起了眉头,莫不是伤口感染了发烧了?
她将凤栾用力拥进自己怀中,虽然自己身上衣服湿了,但是她的体温却十分炙热,南宫墨雪头一次觉得蛊毒给她带来了一丝好处。
昏迷中高烧的凤栾脸触及温热的源头便直接压了上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抱住温暖的被子沉沉的睡去了。感受到他的动作南宫墨雪只是一恍惚随即抱紧了怀中昏睡的凤栾,自己也闭着眼睡着了,实在是太累了。
啸天王带着人追到了刺杀的逃匿者,啸天王府出动了五万人前来搜查,几乎是地毯式的搜索,就连山涧中的河底也没有放过,经过一整夜搜索却一无所获,慕容启虽然担心却更相信他们还活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山崖上的山洞中,昏睡了一整夜的凤栾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看见眼前的殷红的樱唇,微微有些干燥却依然鲜红诱人,他摇了下头自己身下的柔软触感却让他立即清醒了过来,一个激灵便直起身来。
“你醒了。”
南宫墨雪微笑着坐了起来,伸手拿起他的手看了下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了,又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见他烧退了才放心下来。
“我……”
凤栾脸颊突然变得绯红,一想到自己昨夜枕在她胸前睡了一夜就语无伦次了。
“你发烧昏迷了,背上的伤给你处理过了,转过身来我看一下。”
南宫墨雪脸上没有半分尴尬,她觉得凤栾只是无意识的况且他伤口感染都是为了救自己所致,她不至于这般没有良心。
“嗯。”
凤栾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乖乖的转过身去,她拿过一旁的药瓶又给他仔细地上了一次药,昨天夜里太黑还是有的地方上的不够均匀,大部分的伤口已经结痂,不过那条最深的伤口恐怕会留疤了……
“还疼吗?真傻!”
南宫墨雪自言自语的话让凤栾更加紧张,她灼热的呼吸喷在他颈间,早晨清凉的河边让他有些不适,紧张地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你还是不用说话了!”
南宫墨雪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背上的伤口比较严重,等慕容哥哥找到我们,我再给你重新处理伤口,尽量不留下疤痕。”
“嗯……”
背后柔软的小手跟昨夜柔软的枕头一般,想到这儿凤栾脸上又红了几分,自己真的烧糊涂了尽然抱着她当枕头睡了一夜……
“你的外裳坏了我便扔了,内力恢复了多少了?”
南宫墨雪将干透的中衣拿过来给凤栾穿上,知道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条中衣裤子,于是慌忙将中衣穿上,也顾不得脏不脏的了。
“哈哈哈,凤栾你好可爱!”
南宫墨雪见他一副良家妇女遇到了色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却让凤栾的连整个都烧透了,一只红到了脖子根……
“我……”
凤栾见她取笑自己想解释一下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醒了就好,昨夜我摸到你满身的鲜血都吓坏了,我们只需等着慕容哥哥寻过来便是,不必太担心。”
南宫墨雪伸手拍了下凤栾的肩,两人渐渐恢复了正常,她惊喜的发现睡了一夜自己身上的内力恢复了七、八成,凤栾估计至少也恢复了五成左右,当真是劫后重生了。
“太——子——妃——娘——娘——”
山涧中陆陆续续的响起了喊叫声,南宫墨雪伸出头去朝着河流上游不远处寻过来的人大声呼喊。
“我——在——这——儿——”
虽然内力恢复了几成,不过肚子里空空如也,喊出来的声音也是绵软无力的,南宫墨雪不得不提起真气全力喊了出去,河流上游过来寻了一夜的众人都眼睛一亮,立即锁定了南宫墨雪跟凤栾的位置。
“太子殿下,找到了!找到太子妃了!”
莲心有些激动地跟慕容启禀报,一夜未眠的慕容启突然抬起头来,两眼放光的看向莲心。
“在哪儿?我亲自去接她!”
说这便起身朝山涧边的绳索走去,今日河流不那么湍急了,许是暴雨过后的洪水散去了吧,慕容启带着莲心顺着绳索下去,又借用飞虎爪钢索从河岸这头过到了南宫墨雪跟凤栾所在的山洞。
“丫头我来了!”
“慕容哥哥!”
南宫墨雪眼中一酸,想到昨日的惊险和九死一生的选择,忍不住扑到了慕容启的怀里。
“哥哥来了,别怕!”
慕容启伸手在她腰上系上锁扣,抱着她等着凤栾出来,凤栾接过莲心手中的锁扣正要系上,却被南宫墨雪一伸手夺了过去。
“手受伤了就别动了。”
她手脚麻利的给他系上了锁扣,慕容启则是微微笑着看向凤栾,眼中透着几分玩味,看样子凤栾也不是个傻子,至少雪丫头心里再也忘不了他了。
一行人顺利的从山涧中回到了路上的马车中,南宫墨雪跟凤栾分别在马车中换好了干净的衣裳,出来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河流的中游,前面不远处便是一处瀑布,当真是危险之极!
“莲心,我要慕容泽这个月毙命,将药引杀了,我要让萧太后知道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
慕容启嗜血的笑着,魅惑的唇勾起了一丝残忍,若是她萧太后安心的只是玩些无关痛痒的游戏,他还能让她再开心几年,不过如今她动了雪儿治好让她死的痛苦一些了。
“属下明白,主子放心,三日之内保证完成任务。”
莲心又恢复了那张冰冷的尸体脸,而原本低调去璇玑阁的慕容启如今动用了啸天王手中的二十万大军开道,浩浩荡荡地朝着璇玑城走去。
后来的一天走得极为顺利,几乎是南宫墨雪同凤栾睡醒了一觉之后便已经到了璇玑城的行宫之中了。
“丫头醒了,先吃点东西吧,今日休息下,明日要去祭天,就算是去见见列祖列宗。”
慕容启玩笑的说着,给南宫墨雪盛了一万金丝血燕递了过去。
“嗯,慕容哥哥,凤栾人呢?”
南宫墨雪见凤栾不在以为他身子不适有些担心。
“他在沐浴,身上的伤口太多,我让人准备了药浴,他如今在沐浴呢,你赶紧吃吃完了也去沐浴一下,明日才有精力上山。”
慕容启伸手给她布着菜,南宫墨雪也不客气尽数都吃了下去,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只需沐浴完了再睡上一觉便好。
“好,我无事了,慕容哥哥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她知道慕容启为了寻他们定然一夜未眠,他才是需要休息的人呢!于是推着他往外送,这写看在慕容启眼中就颇有别的深意了,只不过南宫墨雪并没有想到。
“醒了?”
凤栾温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南宫墨雪回头瞧见他起色好了不少,微微安心。
“嗯,快来用膳吧,吃饱了睡一觉准备明日一早上山。”
南宫墨雪给他盛了一碗饭,然后开始给凤栾夹菜,凤栾只是淡笑着吃饭并不言语。
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为妙的气氛,不过南宫墨雪尽量忽视不去想昨夜的事情,毕竟求生跟感情是两码事。
好不容易沉默的吃完饭,婢女收走餐具,南宫墨雪才想起来他身上还有许多伤该要上药,一转头便看见风乱正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恐怕他也在想这件事情吧……
“你到床上趴着,我给你上药。”
“嗯。”
凤栾朝榻上走去,并不言语就趴了下来,南宫墨雪拿了桌上的药直接走过去,不似昨夜那般坦然竟然生了一丝紧张,她深呼吸了一下,坐在床边将凤栾身上的浴袍拉开。
呼吸都有些沉,她一点点仔细地给他上药,除了最深的那条伤疤以外,大部分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并且好转,她一点点的将金疮药摸在伤口各处,突然瞥见凤栾耳后纷纷的色彩,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原来不是只有她觉得尴尬!
“凤栾,我昏迷后我们怎么落进水里的?”
南宫墨雪见他越来越红的脖颈想岔开话题让彼此不那么尴尬,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在北齐路上跟夏侯懿和好的时候的事情。
“我抱着你尽量用软剑避开山壁的撞击,最后被一颗老树一挡,才算是没有直接砸在山壁上,不过老树承受不住我们两人的重量,树枝断裂便随着树枝掉落进了河中,正好身边有浮木飘过,我便抓住了。”
凤栾试图完整地跟她交代昨天的事情,大殿内是说出来的话却刻意隐瞒了自己全身受伤的事情,让南宫墨雪心里有些发酸。
“你怎么那么傻呢!”
一句话带着浓浓的鼻音,有几分心酸和痛苦,却终究没有说出别的话来,凤栾只是轻笑了一下并未言语。
“好了,你躺着别动,等背上的药干了再给你涂一遍。”
南宫墨雪瞧了一眼有些狰狞的伤口,顺手拉起他的手给他上药。凤栾偏着头看向她突然笑了,南宫墨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撅起了嘴。
“怎么,怕我这个江湖郎中给你治不好吗?我可是师承天下第一名医凤栾的哦,你别小看我!”
“呵呵,那我怎么没听说过凤栾有个女徒弟呢?”
他眼睛一弯笑得十分开心,身子却是侧了过来,面向她。
“额……我、也没听说过。”
南宫墨雪被他一问说完这句话吐了下舌头,继续给他上药,末了一把将他按在床上,继续给他背上上药。
“唔!雪儿,上一遍就可以了,不用那么麻烦。”
凤栾低低地笑了起来,她这是怀疑自己的要不管用吗?
“不行,背上的伤口太深,我怕会留疤。”
南宫墨雪一本正经的说着,突然想起了夏侯懿也说过同样的话,他现在还好吗?
“我是男子,没关系。”
凤栾轻轻的说着,嘴角却弯的更大了,雪儿的心里终究对自己是不忍心的,不过也只是不忍心罢了……
“谁说没关系!有一天你成亲了……”
南宫墨雪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了声音,顿了顿才又说道:“有这个伤口不好看,我也会难过的。”
“嗯。”
他没有说话,但是南宫墨雪知道他听到自己的意思,凤栾向来都是个极为通情达理的人,但是这样的人伤的总是自己……
“你睡吧,明日一早我进来叫你,我睡外间的软榻。”
南宫墨雪给他盖上冰蚕丝的薄被,转身出去了,毕竟在外人眼中他是自己的婢女,这看在凤栾眼中便成了落荒而逃,他叹了口气,自己是洪水猛兽吗?
躺在榻上睡不着,南宫墨雪掏出怀里的小册子,翻了翻发皱泛黄的页面,幸好自己用的是牛皮纸,她一页页的翻看着上面自己写的东西,忍不住拿炭笔接着在后面写上新的内容。
不知不觉跟他分开已经有接近两个月了,一连串的事情恐怕他如今也是应接不暇了,不知道他每日忙些什么,是否会想想自己……
月亮高高的爬上云端,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上,远在京陵的懿王府中有人同样未眠。
一日前南宫墨雪跟凤栾掉落山崖的时候,慕容启就让暗卫飞鸽传书给夏侯懿,如实的跟他说了当时的情况,而书信经过一夜刚到夏侯懿手中。
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华撒进微敞的窗户中。
夏侯懿站在窗前看着满月变残月,想着她如今身处险境心里便纠结不已,他恨不能立即到她身边,保护她照顾她,心里纠结不已,不知道她如今可好……
“鬼影,让鬼杀亲自到西梁去,萧太后活的太自在了,将萧家的嫡孙弄死几个,给萧太后添点乐趣。”
夏侯懿攥着手中的密信,声音没有起伏的吩咐道,鬼影一躬身,转身出去联系鬼杀了,能动用幽冥十二杀亲自去杀人,主子一定是暴怒了,萧太后她触了主子的逆鳞。
“黛影,出尘中迷幻散的事查到多少?”
夏侯懿皱了下眉,当真是个多事之秋啊,当务之急要解决的是出尘的安危,等丫头回来也许除尘就能醒过来,但是他不想做没把握的事情,毕竟出尘的执念跟自己一样不只是丫头……
“回主子的话,影主中迷幻散一事,经过追查发现了当时十三县中出现过两名极美的女子,两人皆是南昭巫师打扮,行事毫不掩饰她们的身份,曾经在十三县中大肆大厅影主的下落,后来我们跟影主便失去了联系,属下怀疑这件事恐怕跟南昭国师有关。”
派出去的人在最后也没有查到迷幻散的下落,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可怕的事情,能避得过隐杀组织这般细密的追查,想来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办到。
“的确!是我疏忽了,南昭陈兵边界不过是想要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他们一早的目标就是南方十三县,或者说是我!”
夏侯懿眯着眸子,清冷的月华洒在他的身上,玄黑的袍子上落上了一层白霜,冷冽的黛影都退后了几步。
“让人盯着南昭的动向,另外秦王收到礼物后有什么动作吗?”
“回主子,昨日秦王收到咱们送去的礼物后当场暴怒,让属下跟主子传话说这件事情他呼给主子一个交代,听说今日朝中便爆出文氏一族中饱私囊贪墨官银的具体数目跟账册,并且是几十名官员联名上书的,看样子这一次文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嗯,果然不出我意料,即使我那三哥再怎么不情愿,这一次他为了洗清自己也必须对文家做点什么,否则日后我若是争对他,他想坐收渔利的心思便泡汤了。”
夏侯懿弯起唇角,一丝玩味浮上了脸颊,随即挥手道:“你下去吧。”
黛影见他一脸疲惫,定是在担心南宫姑娘的安慰,于是忍不住多嘴道:“南宫姑娘不会有事的,主子你别太担心了。”
“嗯。”
见他淡淡的回答,黛影也没办法转身出去了,夏侯懿则是取出新的宣纸,动起笔来。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清辉浮动魅惑无双。
翌日,朝堂之上因为文氏一族贪污之事天子震怒,将彻查文氏一族贪污一事交给了三皇子夏侯淳,京陵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人人自危。
然而夏侯泰对此时却不闻不问,仿佛跟他毫无关系一般,着实让人有些费解,难道说太子真的没用到这等地步了?还是该说他大智若愚呢!
辰妃宫中,近日都十分安静的七公主今日突然装扮一新陪着辰妃到太后宫里请安去了,文氏远亲获罪,如今主族被彻查,想来夏侯淳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们母女二人款款地走向太后的宫中,连步撵都省去了,可见今日心情之好。
人还未进太后宫里,便听得里面传来一阵阵笑声,似乎是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
“臣妾、安宁参见太后娘娘!”
母女两的声音打断了大殿中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只听得太后似是十分开心的朝他们招手道:“做吧,今日是个好日子无需多理。”
“谢太后娘娘!”
辰妃领着夏侯琳朝一旁的位置上走去,却发现皇后下首的位置已经被人牢牢占据,而上面一脸得意的人便是莲妃。
辰妃瞥了她一眼,转而做到了另一边,莲妃得意的模样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如今是这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子。
文皇后只是一下下地拨弄着她手上的紫金宝石护甲,颇有些看戏的味道。
“今日辰妃妹妹倒是好兴致,身子好了日后便多过来太后宫里坐坐,咱们姐妹也好叙叙话。”
皇后见辰妃对莲妃的行为有所不满,于是见机拉拢她,辰妃又怎会听不出这其中的味道,于是唇角一弯十分热络的跟皇后聊上了。
“皇后姐姐说的是,这些日子我身子不大好,跟姐姐都疏远了,如今大好了便赶着过来给太后请安,臣妾还有许多是要跟姐姐讨教呢!”
辰妃轻轻捂着嘴笑道,而文皇后则是趁机说起了他们心里的一件事。
“辰妃妹妹这就见外了,咱们姐妹难道还徐这般客气吗?七公主如今已经十三了吧,有没有中意的人家?”
文皇后的话一下子将夏侯琳打入了的地狱之中,她难以置信的抬眼看了一眼文皇后,随即神色如常。
“母后您又取笑琳儿,琳儿宁愿守在太后身边服侍,永远都不嫁。”
夏侯琳一副小女儿家的娇俏,甚至脸上还有一抹红晕,看得众人一阵恶寒,她被辱失身一事宫里虽然被封锁了消息,然而各宫主子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事情!
“琳儿不得胡闹!哀家如今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怎么能让你小姑娘家的守着哀家这把老骨头呢?哀家看云国公家的嫡长子为人不错,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不若将他指给你当驸马吧。”
文太后手中拨弄着紫檀木的佛珠,神色慈爱的看向夏侯琳,云国公家的嫡长子确实是一表人才,如今也是个正四品的官员,但是他明显是太子一党的人,太后这般着急是因为文家如今无人了吗?
“太后,安宁不想嫁嘛,明年安宁才及笄,太后就不能让安宁再陪您一年吗?”
夏侯琳抱着文太后的手臂撒娇,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发作不得。
“安宁,快下来,都已经要及笄的人了还敢如此放肆?”
辰妃略带责备的声音响起,夏侯琳瘪着嘴走了下来,垂首坐在辰妃身边,似是默认了。
“辰妃妹妹觉得如何?若是不满意妹妹说说有没有看中的男子。”
文皇后温柔的问道,莲妃则是一脸看戏的模样根本就不在乎七公主嫁给了谁,只要自己顺利生下皇子能晋升为贵妃便可,其余的都不重要。
辰妃沉思了一下,随即笑着看向身边的夏侯琳道:“琳儿可有中意的人选?”
夏侯琳见辰妃的眼中的神色,摇着头想了想才开口道:“听说洛王世子是京陵第一美人,若是他做琳儿的驸马琳儿便嫁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她尽然看上了洛王世子?
“安宁莫不是糊涂了?陛下将将军府嫡女南宫墨雪才指婚给了洛王世子,你如今却要他做你的驸马?况且洛王世子日后是要承袭王位的,如何给你当驸马?”
文皇后有些语无伦次,若是夏侯琳非他不嫁,南宫墨雪倒是能顺利嫁给夏侯懿,不过辰妃却跟洛王府搭上了关系,这真是……十分棘手!
“琳儿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是让琳儿嫁给洛王世子的话,即便是只做平妻放弃公主的地位也并非不可。”
夏侯琳继续蛊惑道,她知道若是自己嫁给洛出尘那个人必然会发疯,到时候不怕他不搭理自己,不答应自己的条件,无论用什么手段七皇兄终究都是她一个人的。
“琳儿当真如此?你莫不是糊涂了才这般说的?”
文太后也有些不淡定了,这个丫头跟她母妃唱的究竟是哪出,然而当她看到辰妃眼中也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才相信真的是她自己的想法在,这可如何是好呢!
“琳儿,若是你真的这么喜欢洛王世子,你也应该知道你父皇的性子,若是你父皇同意了,那哀家自然也同意你嫁过去,只是堂堂公主要屈尊降贵的跟臣女平妻这般你真的能接受吗?”
文太后皱着眉一脸慈爱的问道,她并不担心夏侯琳的终生幸福,生在皇家本就没有幸福可言,不过她倒是担心自己那个儿子会不会同意让夏侯琳嫁给洛王世子,更别说是平妻之位了。
“太后别担心,琳儿自会跟父皇说的,不过琳儿比南宫墨雪长半年,自然是要先进门才行的。”
夏侯琳阴测测的勾起了唇角,只要南宫墨雪死了七皇兄便不会再念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