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唐府往来人员络绎不绝。
唐诚铭夫妇带着唐灏,唐诚业夫妇带着唐逸,迎来送往。
虽说唐逸很是反感,一个养子在这登台充大尾巴狼,但他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整死唐灏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初六,正厅里宴请唐家重要的生意伙伴,一时间热闹非凡。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刁总管嘴里不停的喊着,“快快快,动作都快点。”
祁欢这几日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她用袖子抹了一把汗。
入唐家已近两月,除了宿舍,她连大厨房的院子都没踏出过。
明里暗地打听了下唐诚铭的事,可下人们嘴巴都紧得很,再者她是生面孔,没人愿意跟她多说。
倒是刁忠槐对她热情的很,有事没事往她身边凑,借着摸手掐腰这些小动作揩油。
“哎呀,这里怎么有碟糖醋鱼没端走?”突然有人高声喊道。
刁忠槐立马过去查看,“坏了坏了,这是哪个没心眼的东西漏了。”
糖醋小黄鱼可是压轴菜,极其珍贵,普通人一辈子也难得吃上几回。
今晚一共宴请十八桌,每桌十八道菜,寓意吉祥发财,这要是哪一桌少一道,可就是大过。
事后这锅扣到他头上,唐家怕是没他的立足之地了。
“刁总管,她们应该还没走远,保温盒里每次是三道菜,只要追上一查便知。”祁欢适时站了出来。
“快,你拿上备用食盒,赶紧追上去。这是最后三道菜,一定要及时。”刁忠槐急忙吩咐道。
祁欢大喜,她连忙拿上食盒装上菜快步出门。
没多大一会便追赶上了送菜的队伍,但她没有喊住她们,而是默默跟在身后。
这次是绝佳的机会,宴会上唐诚铭一定会出现。
宴会厅非常奢华,大家有说有笑,人声鼎沸,她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内心所带来的震撼。
她寻着一个可以纵观大局的位置,仔细观察端菜员的神情。
一桌两桌……如此扫视,直到前方最右侧端菜员打开最底下那一层,神情显得十分慌张,她才提着食盒快速过去。
她悄悄拉开送菜女佣,将自己的食盒递上,给了端菜员一个眼神。
对方瞬间明了,也宽了心,从她的食盒中端出那一道令人期待的糖醋小黄鱼。
祁欢拎着食盒故意绕了个大圈,眼神四处乱瞄。
越找她就越着急,好不容易逮住的机会,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
就在她快要放弃出门的时候,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陈老板,今年希望我们的合作更上一层楼。”
她停住脚步,微微回头。
是他,真的是他!
如当年一般,一袭青衫,儒雅谦和。
忆往昔,她和他初识是在廉河镇的小路上。
那年,家乡突发瘟疫,她逃难一路南下,钱财耗尽,空腹已好几日。
即将昏阙之际,她远远瞧见一辆汽车驶来,要么撞死,要么敲诈勒索点钱财,这是她当时的想法。
唐诚铭的司机刹车及时,并未撞上她,她只好假装昏迷。
祁欢是幸运的,混乱的年代,换了别人哪还会管他人的死活。
可唐诚铭将她带上车,送往廉河村医治。
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人比较虚弱,养了几日也便好了。
可不凑巧的是,唐诚铭却突然病倒了,突发高热。
廉河村偏远却盛产药材,板蓝根为首,故经济条件比一般村落要强上很多。
村长家里不仅置办了几样西洋家具,还装有村里唯一一部电话。
司机连忙去电通知家里。
可两地相隔甚远,来去最快也要十天半月,唐老太心急如焚。
庆幸的是,在祁欢夜以继日细致入微的照顾下,唐诚铭日渐好转。
唐老太是在他康复后的第二天抵达的,与祁欢相处了几日,一个主意渐渐在她心里滋生。
她旁敲侧击想让唐诚铭收了祁欢,可他坚决不同意。
无奈之下,唐老太只好出此下策。
她先是让人在外地的温婉速速赶往廉河村,随即派人跟踪,随时汇报动向。
这边则不停的打听祁欢的家世,做她的思想工作。
五日后傍晚,温婉赶到距离廉河村最近的车站,她租了马车,对方告诉她晚上九点左右便能到达廉河村。
七点,唐老太准备了几道精致的小菜,陪着唐诚铭一起等待温婉。
他原是要亲自去接,可被唐老太阻拦,说温婉已经出发,担心两人在路上错过。
唐诚铭一听也有道理,便在家中等待。
“诚铭,你要不先吃点吧。”唐老太心疼儿子怕他饿着。
“母亲,我还不饿,您先吃吧。”世道不太平,他担心温婉。
“既然不饿,那就先喝杯茶吧。”唐老太给春梅使了个眼色。
春梅适时给唐诚铭添了杯新茶水。
唐诚铭也不好再拒母亲的好意,便小口小口的喝着。
时间慢慢流逝,唐诚铭越等越犯困。
眼皮渐渐下沉,他努力的晃晃头,却得不到缓解。
“铭儿,你是不是困了?温婉还有一会才到,你先去躺会吧。”唐老太关怀道。
“是啊,想必上次生病还有些后遗症。你休息好了,夫人来了才能放心啊。”春梅附和道。
唐诚铭闻之有理,便决定去休憩一会,“一刻钟,一刻钟后一定得叫醒我。”他反复叮嘱。
回到卧室,屋内香味扑鼻,他不甚在意便直接合衣而卧。
一刻钟后,祁欢端着药碗前来,她一改往日装扮,素色旗袍低挽髻,斜插一枚玉簪。
她施施然走到床边坐下,“诚铭,你今日还没喝药呢,喝了再睡吧。”
似有若无的声音,很是像温婉,唐诚铭努力的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个模糊的容颜。
但这身打扮,是温婉素日里常穿的,他温和的笑道:“温婉,你来了。”
祁欢不说话,起身走到香炉旁,掀开盖子用钩子挑了挑,香味愈加浓烈。
炉子里添加了提纯且十足量的龙涎香和蛇床子。
原本身体有些燥热的唐诚铭愈加不安,他解开长衫的斜扣,大口喘气。
“温婉,温婉。”他嘴里不停的喊着。
祁欢踟蹰不前,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知道这样做值不值。
可她是心仪唐诚铭的,还有她需要钱,很多的钱。
拖了一会,她的身体也渐渐火热起来,那种来自心底的燥热让她煎熬。
她把心一横,向着床边走去,唐诚铭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温婉,温婉……”
欢愉过后,身体得到释放,祁欢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按照既定的计划,她快速穿好衣服并替唐诚铭收拾了一番穿好里衣。
随即倒空香炉,开窗通风,再将药炉子搬了进来,打开盖子熬药以此遮住原来的香味。
温婉比预定的时间早到半小时,为防止被她看出端倪,春梅将她拉进唐老太的房里话家常。
“你不用担心,铭儿身体都好全了,他这会是等你有些许犯困,我便让他先去休息会。”见温婉眼神往外瞄,有几分坐不住的模样,唐老太宽慰道。
温暖先是一愣,老太太对她何曾有过今日般的和颜悦色,她恭敬浅笑道,“有母亲亲自照料,儿媳自是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