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时,冯小怜只觉浑身酸痛,不愧是经历过一场刺杀的身体,这酸爽,她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她细嗅了周身的气味,鼻子微动,香火气息,这里是道观里边。
还真是,还生了啊。
外面候着的人听到里边细微的动静,便立即破门而入了。
“内贵人,您醒了?”永乐进来说道,还细心的虚扶着,“大夫说您如今身体有些虚弱,之前刚经历一番打斗。而山林中冷寒,即便有内力撑着,但是内贵人依旧有脱力的迹象,如今需要好好将养着,您还是先回床上吗?您下来是要喝口水润润嗓子吗···”
“永乐,她怎么样?”
一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的永乐,复述被打断后,听到这问话,怔愣了几秒钟,立马明白了冯小怜所问何人。
“皇,皇上还算安好——”永乐将头埋得更深,“还,还活着。”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永乐立刻保持缄默,心中呐喊阿姊,希望阿姊速速来救场。
“我去看看吧。”
“欸,内贵人!”永乐下意识想拦住打算出门的人。
从后面进来的永安看了一眼永乐,立马止住了步伐,劝说道:“内贵人不若先喝点粥,内贵人小半天没进食。想必,也饿了吧。进一些暖食,省出一些精力再去探望一番,也不迟。”
听到永安的声音,站在前方的永乐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向来笨拙,哪里能够拦得住人呢。
永安永乐本是一对双生姊妹,虽说是双生,但是姐姐永安往往比妹妹要沉稳的多,但两人都不善言谈。
“你们想拦我?他可是醒了过来,说了什么?”冯小怜心中一沉,“他可有醒过来?”她抓住永安的胳膊,永安一瞬觉得面前的人有些慌乱。
永安永乐这是知道,她们俩肯定是拦不住人的。
永乐皱了皱眉头,看着已经走到她前面的永安,她不知道如今是否当瞒。
眼见她阿姊跪了下来:“内贵人,皇上因为伤寒,如今高热未退,卧明先生说,皇上伤得重,腰间的伤口有些深,肋骨也断了一根···若是今晚醒不过来,恐,恐有性命之忧啊!”
“奴婢并未想拦您,皇上向来将您看的重。我与妹妹本就嘴拙,向来不会说话,就怕内贵人本来刚醒,不顾惜身体——”
永安话没说完,眼前就只剩下一个残影。
后面立马起身,追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唤几声“内贵人!内贵人!”
“您走错了,右边的禅房!”
而她上次这般不管不顾的疾跑还是在上次——也就是无忧进慎刑司那次。可她这次也来不及多想,她想看到,她此刻无比想他活生生的站在那里等她来看看。
即便到了高纬所在的禅房,她却堪堪放慢了步伐——她承认此时此刻,她是在乎他的,因为她能感受到左心房跳动的用力,但是神经崩成一条线。她尽量放平气息,这禅房早就围满了侍卫与死士。
气息混杂,傍晚时分的暮霭飘荡在各个角落,冯小怜轻轻的踩在雪上,拖出了直直的脚印,将雪压得更为紧实。
可是这一路却没有人敢拦她,她面上的哀戚之色显露出来,她是真的,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而后面的永安永乐死死的盯着前方的人,她们也不敢出声打搅。她们奉冯小怜为主,忠诚自是刻入骨子里边。
她们自满门覆灭,差点死于荒郊僻野之时,便是为了活下去。后来,高纬将她们训练成一把把锋利的刀,控自己的生死,也控,别人的性命。将仇人杀了个措手不及,热乎乎的血液炸的像朵花一般扑了满怀。
可高纬从救下她们,让她们在暗影卫之中厮杀便告诉她们,他,不是她们俩的主,他在等一个人,也要她们去等她们的主子···
冯小怜推门而入,进门便是一脸愁容的苏瑾,似乎眼前的病人有些棘手,他也憔悴了不少。
他看着破门而入的冯小怜,明显人有些迟钝,似是没想到这个时刻会有人进来。
“醒的倒是比我想的快了半刻钟,可见我诊断还是准的。”
“所以,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苏瑾摇摇头。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悲悯的禅神,与这禅房竟然不谋而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那有些沉睡的神性,看起来却不像活人。
冯小怜的眨了眨眼,连睫毛都有些不安的颤动着她脑子像是装满了粘稠的浆体一般,她走上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苏瑾连忙制止这傻姑娘继续做一些离谱的事儿:“人没事儿,若是你再探下去,说不定真没气了。”
冯小怜听到后立马收回了手,有些局促地放在胸前:还好,至少,是活的。
“他今夜可能醒过来?”
苏瑾再次摇摇头:“他的脉搏,着实有些弱,如今托着几口气。”
“他曾中过毒,毒入肺腑,加之他出生的便是早产,天生的身体孱弱。命薄,可真不是说笑的。若是当初来我师傅那里再晚一天,可能就没命了。只不过··”
冯小怜接上:“只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