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野跑到程烬玄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
她怕极了他发疯,把事情闹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
“蔓蔓。”尹渊压着嗓音,“到我身边来。”
她像是被冲入巢穴的小兽,有些无助地抬头看尹渊,却并不动身。
“蔓蔓。”
尹渊的声音更加低沉坚定,“过来。”
苏蔓野手心溢出细细的冷汗,一点一点放开手。
就在抽离的一瞬间被反握进掌心,动弹不得。
力气大得像是紧紧缠绕的绳索。
她更加惧怕地抬头看向程烬玄。
“尹先生。”
程烬玄上前一步,直接将她挡在身后。
“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
尹渊根本不理会他,将脸撇过去,定定地看着身后的苏蔓野。
“过来。”
她硬着头皮,小声道:“先生。”
尹渊知道程家的势力,可他也搭上大船,不再畏惧。
“大少爷手段了得,明的、暗的,叫人应接不暇。”
桌上的烛火跳动。
照得程烬玄脸上也明明灭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么能不用手段。”
“少爷执棋,既想生又想赢,我可为少爷做盘上气口。”
程烬玄不理会他的投诚,“听不懂,不会下棋。”
苏蔓野:“……?”
那那天给她造势的那局好棋是怎么下出来的?
她偏过头去看程烬玄的脸色,阴阴沉沉,摆明是说气话。
好吧,幼稚鬼。
尹渊被噎住,企图把话说的更明白,“蔓蔓的学识全是我教予她的,蔓蔓为兵我为将,如今我在这里,少爷可以考虑……”
“我说过,”程烬玄打断他接下去的所有话,“我不会下棋。”
这句话,苏蔓野听懂了。
他在暗示,他退出这场争斗。
尹渊却未听懂,只觉得这公子哥冥顽不灵。
不再与他多费口舌,直白道:“今日,我必要带蔓蔓走。”
程烬玄那双眼睛里带着掠食者的侵略,“尹先生,我还没死。”
尹渊不理会他,走过来要拉着苏蔓野。
“砰”地一声,眨眼间,程烬玄将尹渊按在墙上,左手高高举起那把匕首。
这是苏蔓野才发现他已在崩溃边缘,根本就是强装淡定。
尹渊未想到他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反应过来后企图挣脱。
二人将将要扭打在一起。
“尧之!”
苏蔓野站在烛光边,低沉地唤道,“回来。”
程烬玄紧抿的唇角有一分皲裂,高高举起的匕首落下来。
乖巧地走到她身边去。
像只听话的小狗。
她不想纠缠下去,直白道:“先生,您走吧。”
“蔓蔓?”
尹渊不可置信地低呼,“你在害怕什么?”
“先生觉得我果真在害怕吗?”
苏蔓野打断他的话,“您了解我,您就该知道为什么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尹渊知道。
或者换句话说,刚刚他一直在自我欺瞒。
他将她预设在被迫生育的框架里,把自己当成救世主。
现在他无比痛恨自己了解苏蔓野,知道她所有的决定。
尹渊知道,她若不愿意,就算是死,也不可能会留下这个孩子。
苏蔓野是心甘情愿,为了这个男人生育的。
尹渊心里有一种极大的恐惧拉着他,往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沉沦。
他不愿意承认,他好像,快要失去他最好的那一件作品了。
恐惧、恐惧,还是恐惧。
“蔓蔓。”尹渊的声音来的既深沉又深情,“你不要我了吗?”
苏蔓野只是很浅地笑起来。
“先生,我有自己的人生和选择。”
尹渊看着她,扭头又看向程烬玄,逼问道:“是不是你逼迫她说的!”
哪怕心里有一万个念头在叫嚣,他也会把所有的责任推给其他人。
苏蔓野是不会不要他,是不会错的。
程烬玄不避开,“若是我,又如何?”
桌上的烛火快要熄了。
尹渊仍旧沉静,带着不屈,“我会带走她的。”
苏蔓野刚想劝说,被程烬玄极快地拉走,附带着极度压迫的吩咐,“阿澜,予喜,送客!”
寝屋内安静得像是能听见风吹过轻纱的声音。
“蔓蔓。”
程烬玄在她耳侧低低地呼唤,声音疲惫低沉,“你还在想他吗?”
苏蔓野不愿意多说,也不想再回复他,闭上眼睛佯装休息。
没有等到回答,程烬玄将手臂收得更紧,甚至勒得她胸口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