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出来缓和气氛，程烬玄却又无邪地笑起来，把话题带过去：“我知道，定是小女儿家的那方面隐私，我自罚一杯。”
说罢，他一饮而尽。
喝完回过头瞧她一眼。
苏蔓野了然地上前，压着他的酒杯：“爹爹，程君就是个酒蒙子，四处找人喝酒，您别搭理他，快回去吧。”
顺势回过头微微恼怒：“你能不能不在这个时候想起你那些破事？还嫌不够丢人吗？”
程烬玄佯作风流地拿臂膀勾着她，摸她的下巴。
苏岩被他粗鄙的动作激得连胡子都吹起来，背手就走。
苏蔓野不理解，她爹干嘛非得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被程烬玄气了一遍又一遍。
就这短短一杯酒的时间，他把自己无知浪荡、二人不和争执演得他一点儿也没怀疑。
苏蔓野小声嘀咕：“爹爹啊，这脑子就别当尚书啦，回家卖烤地瓜吧。”
苏岩走后，程烬玄恰好倚在她耳边极轻地笑了一声，像是厮磨。
“蔓蔓，要不是顾及他是你父亲，我想把苏家给一锅端了。”
她的耳朵被吹得烫起来，“为什么？”
“因为他打你，”程烬玄的声音猛地压下来，痞气与阴狠转换得毫无缝隙，“我早就想杀掉他了，碎尸万段。”
苏蔓野想都没想，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你，那是我爹。”
“我知道。”程烬玄也不纠结，勾紧手臂，淡笑起来，“我们回自己院里去吧，我喝醉了。”
“少装。”她搡开他的手臂，一脸无语。
“苏姑娘，程公子。”
淡淡的温润嗓音插进二人的对话。
“魏公子。”
苏蔓野心里扑通扑通跳着，不知他又要做什么。
“小生，有句话想同苏姑娘讲。”
程烬玄不知苏蔓野早就明白他们二人的关系，一时闷气。
恰时程惜夏醒过来，上前拉了拉苏蔓野的衣摆。
程烬玄低头看她一眼，说道，“小夏，刚刚你说的事，我若是答应你……”
程惜夏刚还打着呵欠，听见程烬玄的话，瞬间上道地伸手抱着苏蔓野的腰。
黏糊糊地撒娇：“娘亲，小夏要喝果子汁。”
苏蔓野心里痛骂，有病啊程烬玄，我还未满十九，生得出这么大的孩子吗！
她弯腰去抱孩子，小夏圆溜溜的眼睛里透着机灵，像是沾了水的龙眼核。
她伸出双手搂着苏蔓野的脖颈，转头问魏清尘，“你是什么人呀？”
“是我的旧友。”苏蔓野把程惜夏的小脑瓜子拨正，不想叫她被程烬玄带坏，举起手里的果子汁问她，“想不想喝？”
“嗯！”
程惜夏双手接过，咕咚咕咚喝完，程烬玄恰时补充道：“家中幼女，实在顽皮，魏兄别怪罪。”
“怎么会，”魏清尘只是呆愣了一刻钟就回神，脸上的笑容谦和，“我很喜欢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小宝？”
程惜夏扭头看向魏清尘，撅着嘴，歪着头，高傲的模样，“叫我小夏就可以，我姓程噢！”
还得着重把最后几个字拖长调子，生怕魏清尘听不清。
魏清尘看着她的样子笑起来，将手里的酒杯递回给酒侍，半俯下身用手臂撑住膝盖，视线与程惜夏齐平，看着她白嫩嫩的脸蛋，温和地说道：“初次见面，小夏，哥哥送你个小礼吧。”
说完，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方金铜做的小拨浪鼓。
两节指节大小，小巧精致，上头用琉璃彩缀得五光十色、熠熠生辉。
魏清尘拿过小惜夏的手，把它静静放在她的手掌心里，声音轻柔：“整个京城只此一枚，小夏喜不喜欢？”
“又不是什么值钱宝贝……”
程烬玄在一旁开口，可惜压根没人听他的。
程惜夏惊喜地“哇”一声把它揽进怀里去，摸着摸着一脸满足，看着魏清尘的眼睛里都带上星星，小胖手臂挥舞起来，要魏清尘把头探过来。
他听话地伸过来，却又极有君子风度地不挨近苏蔓野。
只是将脑袋微斜，耳朵偏倾。
程惜夏嫌他挨得不够近，整个人附上去在他耳边说话。
魏清尘听了两句，弯着眉梢笑起来，道：“原来如此。”
程惜夏还不满足，搂着她的小波浪鼓“嗯嗯嗯”地点着头补充，速度快如小鸡啄米。
苏蔓野摸着她的小脑袋问：“怎么也不和哥哥说谢谢？”
“不用谢谢啦，因为小夏用秘密和我做交换，是不是？”
魏清尘笑起来，程惜夏的眼睛里满是仰慕与欣赏。
苏蔓野微微屈身，他便如来时那样身着一身紫衣翩翩离去。
走了五步有余，突然回头道：“小生有一句话，想同苏姑娘讲。”
“什么？”
“那枚玉，是家传玉，母亲给的，她曾与小生说，要交予最钟爱的人。”
“魏公子何意？”
“姑娘九岁与先生去诗院，而今七年有余，小生说得出每一年姑娘所穿的衣物，所作的诗词，所说的道理，每一年，每一个字，都记得。”
“所以……”
“所以，你本来就该是我的。”
这句话，他是对程烬玄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