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疏白揉揉眼睛，咂吧咂吧嘴，翻了个面继续睡。
环顾四周，只有冬娘和他妻子不见了。
他猛地回想起临走前冬娘怪异的举动。
冒着火星的手指越贴越近。
苏蔓野闭着眼睛，握紧拳头发现已经差不多恢复力气。
待闻见她指尖传出的烧灼味时，她猛地直起身子，按着她的双手反扑在床榻上。
冬娘的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惊恐，很快恢复娇柔，声音轻轻的：“呀，公子醒了。”
苏蔓野不想与她再纠缠下去，直接开口道：“冬娘。”
冬娘张大了嘴，满眼的不可置信，苏蔓野以为她会震惊于自己的性别，却没想到她说：“公子竟然会说话？”
苏蔓野这才看清，她手上是个微型火折子。
冬娘想给她烙上一束忍冬花的痕迹。
她想都没想，伸手就把火星子按灭。
瞬间的惊愕之后，冬娘很快地收敛神情，依然是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女人啊……”
她说着话，声音婉转又娇滴滴的，突然挣开束缚，双手绕上她的脖颈，直直地与她对视，身位反转，将苏蔓野按在床榻上。
每一个字都清晰如鼓音：“女人，我也喜欢。”
苏蔓野伸手去推，冬娘不理，她霎时来了怒气，猛地将她摔落在地上。
冬娘见她下榻就要走，突然暴起冲过来。
她一回身，冬娘的双手抓紧她胸口的衣料，眼神也变得凌厉：“带我走，我不管你是谁！”
最后一声尖锐如哨音。
苏蔓野不听她有些疯魔的话，自己拨开门闩走了出去。
一出门才发现外头早已吵闹得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她回头望，此时冬娘正颓靡地坐在地上，见她回身，豆大的泪滴“啪嗒”一声掉下来。
她救不了所有人，索性，都不要救。
苏蔓野只顾埋头赶路，绕过拐角，耳边都是人声交织。
她走得极快，只想离开这儿，直到撞到人。
她猛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
“程烬玄，”她小声地唤他的名字，“走吧。”
“别怕。”
身边的贺疏白抽抽嗒嗒，苏蔓野抬头去看，他右边面颊泛起淡淡的淤青。
贺疏白见她在看，也不顾什么形象，“哇”地一声哭，“程兄找你不见，说小爷没看好你，上手就是一拳，好狠……”
话还没说完，被程烬玄瞧一眼，他瞬间就闭上嘴巴。
他伸手过来牵着她想把她带走，苏蔓野乖顺地跟在他身边。
耳后传出一声尖利的女声：“等等！”
是冬娘。
她跌跌撞撞地走近，伸出手就要抓住苏蔓野。
程烬玄极快地站在她身前，挡在她们之间，声音清晰低哑：“你再走近一步试试。”
冬娘被吓得后退一步，不依不饶地嘶吼：“这位公子夺了我的身子，如今却不认帐了！我清清白白的琴伎，是卖艺不卖身的，好个负心人，说是要抬我进门呢，真是薄情寡义！”
她话音一落，一楼正在寻欢作乐的人群都扬起了脸，静静地看向她们三人，一脸的八卦好奇。
贺疏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躲到一边去，生怕波及到他。
苏蔓野气得就要反驳，刚走两步，突然被人用手揽住腰。
程烬玄拦着她，面对着冬娘，声音生冷：“少在这里放屁。”
“冬娘没有胡说，不若让屋里的人都出来给冬娘作主，做了的事儿不认账，现在倒是不让人说，你是这位公子的什么人，你又怎知他……”
她的声音瞬间停住，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那位姓程的公子毫不犹豫地伏身去亲另一位公子。
苏蔓野愣了愣，没有犹豫地勾着他的脖颈，一点儿也没抗拒地接受。
程烬玄轻轻地点了一下就离开，牵着她往出口处走。
一楼的人群爆发出极大的震撼。
也是，她当街看到两个男人亲在一起也会震惊的。
冬娘反应过来，疯了似的追到昏暗的巷子里去，大声吼道：“你再走一步，我就在这里死给你看！”
说完，她伸手把盘发的竹簪子抓下来，拿尖端直直地对准自己的脖颈。
苏蔓野再也忍不下去，甩开牵着的手，从衣袖里拿出她随着带着的木簪，走向冬娘。
“好啊，你死吧。”她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狰狞，“我看着你死，你不死，我动手。”
冬娘被她转换的态度吓了一大跳，后退几步说道：“你说到做到！”
说完，她极快地插向自己的脖颈。
鲜红的血液“噗嗤”从她的颈间流出来。
苏蔓野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冬娘的动作停下，苏蔓野看着她冷笑道：“用力啊，怎么不用力了？”
连半个指甲盖都没有的深度，流了几滴血，装什么大义凛然。
“不舍得用力是吧？好啊，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