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些各式各样的裙子,案上放着一堆的首饰还未收起来。
各式的仙露粉混合在一起,鼻尖是一股混杂的奇怪香气。
苏蔓野站在门口想唤住她,冬娘先开口:“公子,这里是冬娘的寝居,没有旁人,你可以进来。”
屋内只燃了一盏冒着黑烟的油灯,屋内暗得看不清人影。
苏蔓野想请辞,一后退,冬娘又哭起来。
她酒劲上头,本就晕晕乎乎的,哭声在耳边像是有小飞虫在嗡嗡作响,更加头疼。
鬼使神差般的,她走近几步,踏进这狭小的屋子。
“公子吃多酒不舒服,可要躺一会儿么?”
苏蔓野按着额角,皱起眉,摇头。
她感觉冬娘的影子在低矮的屋内游离,走到她身后。
“吱呀”一声,像冬夜小鼠觅食一样轻微,把屋门关上。
苏蔓野一下子警觉起来,几乎是用本能往窗台靠近两步。
她虽醉酒,却仍保存理智,转过身想问冬娘要做什么。
冬娘猛地扑上来。
冬娘揽着她的脖子,将脑袋靠在她的肩头上。
她愣在当场,不知作何举动。
这是要做咩啊?
苏蔓野一动不动,任冬娘抱住。
她慢慢抬起头来,面颊近在咫尺,细柳眉,垂泪眼,肤白胜雪,哭得我见犹怜,声音娇软。
“公子,冬娘问过另一位公子,说是你已婚娶,家室有人。”
苏蔓野歪着头,看冬娘泪窝里盈盈闪光,继续说道:“可是公子,冬娘不想要名分,也不想要公子负责……”
苏蔓野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为程烬玄撕烂觅儿的衣裳,现如今,要把他这个情敌也杀掉?
断袖也不能有?
苏蔓野正在疑惑,冬娘忽然笑起来。
笑容里是得逞后无法抑制的本能。
脑袋越来越晕,冬娘给她的最后一杯酒中不知加了什么东西,与这房内的怪香一混,竟然连手也举得很吃力。
她的声音似是催眠:“公子,冬娘替你更衣吧。”
昏暗的烛光将气氛映照得更加暧昧旖旎。
冬娘抱了一会儿,低低地笑起来,伸手去摸她的眼睛。
苏蔓野并未完全失去意识,勉强拿手掐着大腿醒着,身形站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冬娘摸着她的眼睛和睫毛,收回手。
声音又低又轻:“公子,你救冬娘于水火,这种情谊怎么还呢,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在意冬娘,可是冬娘一瞧你,那位高大的程公子就瞪过来,我怕极了,他怎么那么凶……”
“不过没关系,没关系,你看,现在这里不就我们两个人了么?夜晚这么长呢,冬娘会好好伺候你的,家里有正室怎么了,断袖又怎么了,冬娘就是要进你家的门,把她给挤走,凡阻我者,皆死路一条。”
说着说着,冬娘笑起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将她引到床榻上去。
他们好像都弄错了。
冬娘把脑袋搁在苏蔓野的大腿上,“若是公子实在喜欢发妻,就留她给公子逗个闷,你还是我的,她算什么东西?”
“不要和她们喝酒,冬娘气疯了,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就先杀掉觅儿姐,把她的衣裳都撕碎,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拿酒杯砸她的头,一下一下地砸,砸得她痛苦哀嚎,满脸都是血,不怪冬娘,是她自己做了坏事嘛~”
她的语调微微上扬,显得俏皮。
苏蔓野偷瞥到冬娘准备抓她的手,赶忙不再掐自己,无力地垂在一旁。
冬娘将她的手从袖子里拿起来,对着烛光细细看。
“公子的手生得很美,又细又长像是女人的手,笔下的字也很有风骨,怎么办,好喜欢呀。”
“不若割下来泡进罐子里好了,这样天天都可以看见啦。”她自言自语地接下去。
冬娘将她的手指一一摸过去,在握管处,摸到一块硬硬的茧子。
那是她长期罚抄时留下的笔茧,已经很多年。
“写字的手,割了就见不到那样的字,这只就留下,另一只割下来给冬娘留作纪念。”
说罢,她又把苏蔓野另一只手拿起来看一会儿,似乎是自己跟自己说:“真漂亮,一点儿也舍不得,泡在罐子里就会变黄的……”
她怎么知道割下来的手泡在罐子里会变黄?
冬娘说着话,苏蔓野的意识慢慢清晰起来。
冬娘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嘴里像是在和自己嘀咕:“好漂亮的耳朵,可以吃吗?”
说完,她真的一口咬下去。
苏蔓野疼得手指尖都抖了一下,硬生生控制住自己不要倒吸凉气。
不过冬娘这一咬,疼痛倒让她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耳垂那儿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来,又是一阵冰凉:“唔,公子的血是这个味道啊。”
苏蔓野咬紧牙关不要暴起锤她,偏偏她又下床,去拿了一个小玩意儿,套在自己的手指上,磋磨一下,燃起火星。
冬娘自言自语地说:“贺公子是侍郎的儿子,是官室子,公子和贺公子关系那样好,肯定也是官室子,既在官场沉浮,没有个贤内助怎么行,那些女人不管,冬娘不能不管,在这里不是冬娘的命,帮公子升官进爵、繁衍子嗣,才是冬娘的命。”
说完,她慌乱地爬到她身边,手指尖冒出一缕烟来,火星子在闪,发出橙黄色的光。
“唔,打了记号,就永远是冬娘的人了。”
说完,冬娘顷身,要把那个记号做在她额头上。
“贺疏白。”
程烬玄一进门,贺疏白醉醺醺地瘫倒在地上,青衣姑娘窝他臂膀上安睡,一地的残酒小食。
他走上前去踹他一脚:“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