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野愣在原处。
那日的谋杀，程烬玄知道？
所以，他的那些害怕、惊惧、不知所措……
全都是装出来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程烬玄回答得很快，一点儿感情也没有。
“他没有想到吧，本来是想借她的死发挥，没想到竟然顺了你的意，把她给留下。”
那个“他”是谁？
谁想要她的命？
苏蔓野心脏狂跳，手脚开始出冷汗，紧紧地抿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不过，我说啊，这娘们也真的是狠，我把那杀手从湖底捞上来的时候，他脖颈和身体就只有一层皮覆着，整个喉管都给她割断了。”
“她一直很狠。”
程烬玄应和着他的话。
“这下你算是满意了吧，想尽办法从尹渊身边把她搞走，不就是因为她厉害吗？冷静、博学、狠厉，这武器厉害得不得了，够你用的。”
一阵长久的沉默。
“没想到，聪明一世，打出一张感情牌就缴械投降，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危眠哈哈大笑，烛光在墙上不断地摇晃，竹帘外，只能看见黑色的影子摇晃。
屋里响起走动的声音，危眠起身倒茶，狂饮两三杯，开口说道：“也不枉你兢兢业业谋划这样久，她既已喜欢你，肯定是事事为你着想，用你们中原的话，怎么说来着……嘶……”
他一拍掌，笑道：“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回报以他的仍旧是沉默，他也不嫌气氛尴尬，兴致勃勃。
“要说狠还是你狠，自己不会游泳也敢跳下去，要不是我知道你截到他们要杀掉她的消息，我还以为你真想救她呢！”
仍然是一阵沉默。
“我就说，你这疯狗，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啊，这招，真绝！”
苏蔓野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谋划四年啊，终于，要开始了……”
苏蔓野搭在竹帘上，思考许久，转身默默离开。
裴在竹想要告诉她的话，她已经知道。
小丫鬟站在门口守着，见她出来，沉默地带着她回到宅院中。
裴在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院中，一抬眼看见苏蔓野自院外走进门，唇角紧抿。
她抹了一把脸，似要把难过的情绪赶出去，硬是扯起唇角笑起来。
“谢谢。”
裴在竹看着她的脸，认真地与她对视，“你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很愿意为你解答。”
苏蔓野看着地面的沙石良久，转过头去，声音平静，“你知道他为何要娶我吗？”
她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并非一见倾心，也不是皇恩浩荡。
“尹先生的先辈位至中书舍人，家里私藏许多禁书，又只有你一个女弟子，他想要收你入囊中，为他出谋划策，不过，也是赌一把。”
把枕边人当成是一把利刃，喜爱装得盈满，这样的人，当真是可怖。
“他手里那些兵符，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有养暗兵。”
“他与你交好，替你娘摆脱奴籍，也定然是带着目的吧？”
裴在竹眼睛微微放大，惊叹于她的见微知着。
“嗯，我爹是十里八乡的钱庄掌柜，大部分的银子都要经过他手，我哥哥前些年就与他结盟，后来我哥哥的货船翻了，没再回来。我爹的家产只有我能继承，他就找上了我。”
“智囊，银子，暗兵，他的目的……”
苏蔓野一个一个细数，眼睛微微眯起来深思。
裴在竹不等她回答，直接告诉她答案。
“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