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野将他的手掌收起，把手指拢着那蝙蝠，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你要好好保存。”
“我定会把它看得比我自己的命更重。”
倒也没必要这么保存。
“你也送了我好多好多礼物，你最喜欢送我簪子。”
苏蔓野看着他的眼睛，不在意地说道，“好奇怪，你送姑娘礼物，都送簪子吗？”
“我只给你送过礼物。”他认真地开口。
她想说他骗人，她见过他送给苏清鸢许多礼物，可是细想想，似乎都是经由她手送的。
甚至大多数时候，是苏蔓野误会他的意思，胡乱送的。
苏蔓野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他怀里拱，嘴里却不认输。
“那你一直送我簪子干嘛，我又没说过我喜欢簪子。”
程烬玄将她的长发捋顺到脑后，微微打了个呵欠，“我们睡吧。”
这就困了么？
她仰着头，发现他的耳尖竟然红了起来。
这是，害羞了吧？
“你不说就给我猜猜，是不是第一次去苏家的时候，你折坏了我的木头簪子，觉得愧疚？”苏蔓野不让他躺下，硬生生拉着他的领口把他的脑袋提起来。
“不是。”
程烬玄很快地回答，连犹豫也没有。
显而易见，他知道答案，不是随便送的。
上一次回江南前送她的小应龙簪，也是他亲手雕的。
他说，那木头簪算什么，我要送你个更好的。
所以他莫不是以为，她以前的簪子，是尹渊送的吧？
“程烬玄，你不会是……”
苏蔓野还没说完，他便飞快打断她的话，伸手将她按在他胸膛，声音沉闷。
“睡吧，好累。”
她扯开他的束缚，扬起身子，借着微光看他的脸，他根本不敢看，闭上眼睛假装熟睡。
苏蔓野微微俯下身子，趴在他胸口，闭着眼睛，也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那支木簪子倒是真的很有纪念的意义，弄坏以后我难过许久，把它捡回来，重新胶起。”
身前之人的呼吸紊乱，紧了紧手臂，假装没听见，她故意把脸挨近，问他道：“你听清了吗？我可喜欢那支簪子。”
沉默、沉默。
他闭着眼睛，从牙根憋出了个“哦”，又不说话。
“你不问为何有纪念意义？”
“我不想知道。”
回答的倒是很快，一点也没见疲累。
“真不想知道是谁送我的啰？”
苏蔓野把最后一个字扬起来，微微眯起眼睛笑。
“不想知道。”
“那就不说了，睡觉。”
她笑眯眯的，伏在他胸口，感到他胸膛的起伏，不似真的熟睡那样平缓。
过了许久，她已经迷迷糊糊将要睡下去，才听见他在耳边，小心翼翼地问道：“蔓蔓，那支木簪子，是谁送给你的？”
苏蔓野根本不想与他留误会过夜，便伸手搂着他的脖颈，又快又糊地解释。
“没人送我的，一支破木头簪子也就你在意，我早就忘掉了，那天我只是以为你喜欢苏清鸢，想给你们制造相处的机会，才谎称去拿簪子而已。”
身前之人在她的头顶呼出一口气，也喏喏地开口同她解释。
“那天，我本也只是想做戏给你父亲看，没想到没有惹得你吃醋，反而把自己给惹得生了好久闷气。”
“生什么气啊？”
“你不在意我，还要把我推出去。”
她发现了，这男人那层放荡不羁的面皮下，是个大笨蛋。
忍不住闷闷地笑起来，迷糊着微微拥抱着他，拍拍他的手臂。
“睡吧，睡吧，程烬玄。”
“蔓蔓，你还喜欢他吗？”
他依旧小心地伏在她耳边问道。
“我……”
“算了，算了，我什么也没有问。”
不足几日二人便要回京，傍晚，程烬玄带着阿澜出门。
苏蔓野一人独自在宅中，穿着亵衣裤走到内室，打开衣柜去里头找外披。
找了半天才想起自己一件也没有带来江南。
心一横，想着既然她的衣裳同程烬玄的放在一处，他们早就有夫妻之实，那随意披件他的外衣也不算过分。
苏蔓野便去里头掏他的外衣，半天在最角落发现一件玄色外衣。
从前没有见过，大概是他在这边定做的吧？
她随意地将那件外衣抽出来，猛地从衣物里抖落一个紫色的木头漆盒。
那盒子没有暗扣，里头的东西也掉在地上，翻滚几圈落在不远处。
苏蔓野惊得赶紧去捡那漆盒和里头的东西。
一颗卖相绝佳的蓝田玉，平安扣的样式。
给小孩儿压岁用的。
苏蔓野心中一凛，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
这是……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