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醉仙楼,这里的黄酒可是一绝。”
周延儒指着那酒楼的匾额,笑着给卢飏介绍。
看其他人的样子,应该是来过多次了。
几人进到里面,小二热情的将几人引到楼上雅间。
“招牌菜尽管上来,再来一坛绍兴黄酒。”
周延儒吩咐小二,转头又对卢飏说道:“少卿待会可得好好尝尝他这黄酒,保证让你不虚此行。”
其他人也是跟着附和,连老钱都笑着说:“没有延儒说的这么夸张,相比于绍兴本地的黄酒还是差些,不过在京师黄酒里面,算是数得着的了。”
被钱谦益等人一通夸,卢飏顿时也对着黄酒起了兴趣,穿越以来,他也喝了不少明朝的酒,但是口感都不咋地,无论是酒精度和香型都赶不上之前的普通白酒。
卢飏心道:这酒能有这么好吗?爷前世可是喝过酱香型白酒的人。
一会儿功夫,凉菜便上了来,随后小二又拿来一坛黄酒,打开之后,果然酒香四溢。
当然这酒香也是相对而言的,相比于这时代的大部分酒来说,这香味是够了,但是卢飏可是喝过后世勾兑酒的人,那是要多香就有多香,所以也并不惊奇。
见卢飏并没有展现出多么惊奇的样子,周延儒不仅有些不解。
周延儒、钱谦益和钱士升都是南方人,平常就喜欢喝这种酒,尤其对周延儒来说,这酒绝对是佳酿了。
小二随后给几人满上,卢飏看着眼前这黄色的液体,实在是没啥感觉。
“少卿似乎觉得这酒还不够好?”
周延儒问卢飏。
“没有,没有,第一次见这样香醇的黄酒,今日算是来着了。”
卢飏也是在职场混迹多年的人了,对于这点人情世故还是知晓的。
“哈哈,这酒确实不错,怕是少卿第一次见这酒吧,来,咱们满饮此杯,为少卿接风。”
钱谦益听了卢飏的话,心里甚是满意,随后众人一起举杯。
吃了这顿饭,卢飏的工作算是正是落定了,卢飏心道:咱以后也是有工作的人了,而且还是铁饭碗呢。
第二日,周延儒挨个人收份子钱,翰林院清苦,也没什么经费,所以请客什么的还需要自己掏钱,不过周延儒没给卢飏要钱,卢飏倒是想给,但是周延儒却没有要。
卢飏心中有些过意不去,隔了两天便又回请了一顿,这次是卢飏自己掏的钱,倒是让其他人觉得卢飏人不错。
这次卢飏自带了酒水,这是他自己在家里酿的,卢飏用这个时代的酒做基酒,然后又加了一道蒸馏的工序,最后就得到了烧酒。
这酒虽然比卢飏那时代的一般酒还不如,但是无论是香型还是色泽,以及酒精度,都要完爆这个时代的所有酒类。
明朝因为太祖朱元璋非常不重视商业,所以酒水的专卖并没有像宋朝那样管的那么严格,只要会酿酒,且喝不死人,官府是不管私人酿酒的。
卢飏便在家里酿酒,起初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弄点葡萄酒,后来又酿制了橘子酒等果酒,深受女眷们的好评。
卢飏这次带来的酒是二道酒,算是蒸馏后最好的酒了,一打开坛子,酒香四溢,直接便把几人镇住了。
“少卿这是从哪里弄来的酒,怎么这么香,钱士升直接接过酒坛子,然后倒了一些出来。”
蒸馏酒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便是没什么杂质,如同水一样洁净。
明朝其实也有烧酒,不过却不是蒸馏来的,口感上和色泽上相对于卢飏酿的白酒就差得远了。
众人一次尝了一小杯,立时被打动了味蕾,几人随后将这一坛酒分而食之,等到散场的时候,一个个舌头都有些大了。
第二日,钱谦益将卢飏叫到公事房,先是说了一堆正确的废话,随后便说起昨晚的酒来了。
卢飏自然知道老钱是啥意思,孝敬上官嘛,直言明日便送两坛酒去老钱的府上。
老钱直夸卢飏上道。
白酒如此深受好评,卢飏觉得事时候推出白酒了,准备再开一个酿酒作坊,但是卢飏只想搞生产批发,不想零售,因为开店太过费神费力,弄不好还惹麻烦,分销就很好了。
不过这铺货却也需要卢飏细细琢磨,毕竟京师的酒坊他并不很熟悉。
翰林院的日子过得很慢,每日就那点活,干不干的也没人管,卢飏跟老钱等人混得熟了,连上下班的时间也不那么准点了。
这日卢飏正在翰林院里磨洋工,跟周延儒几个商量中午要不要出去吃酒楼,然后便听见院子里一阵喧哗,一个尖厉的嗓音在哪叫着:“卢侍读可在?”
这院子里就卢飏一个姓卢的,听到声音,卢飏便出去了,一看正是王承恩那厮。
“卢侍读,陛下有诏,赶紧跟我走吧。”
说着,王承恩便拽着卢飏要走,不过卢飏还是去正殿里给老钱打了招呼,然后才跟着王承恩去了紫禁城。
“王公公,陛下招我何事?”
卢飏不动声色的送了王承恩一个银锭,然后问道。
“唉,还是皇产的事。”
王承恩随后便走便给卢飏说了。
原来这次死伤的五千士兵家属,除了抚恤之外,对于死亡和伤残的,万历皇帝特令其家属进入皇产工作,以补贴家用。
一下子多支出了不少人工费用,这个月的皇产收益少了不少。
进到梅山别墅,刘若愚又给卢飏讲了一遍,卢飏听完后,脑子猛然想起之前卖酒的事,于是便对万历皇帝说,皇产要想保持盈利,还得需要改革。
因为这次吸收的死伤士兵家属都是女眷居多,大多被分到商铺,于是卢飏便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陛下,咱们可以把皇产的商铺产业整合一下,然后在外城选一块地,建一个超级市场,里面全市商铺,顾客只要进到里面,便可以买到他想买的所有东西。”
卢飏随后给万历皇帝普及了一下大商场的概念。
对于卢飏的这个想法,万历皇帝可是消化了好长时间。
“可是朕的皇产并不全啊?”
如今明朝皇家的铺面产业主要是经营盐铁布粮等大宗商品和专卖商品,其他的小商品并不涉及。
“这个好办,若是咱自己能吃下去,咱就自己再拓展经营,若是不想拓展,也可以招商,让那些小商户进来租咱的商铺。
咱也可以派人对市场进行管理,杜绝缺斤少两或者以次充好的现象,打造诚信商场、平价商场,到时候,这便是京师最大的市场,会有集聚效应,所有想买东西的人都会来这里转转。”
对于卢飏描绘的美好场景,万历皇帝很是心动,不过前期建设商场的投入也很可观,让万历皇帝迟迟下不了决定。
“陛下,您可以成立一个公司,然后招股,让人投钱,京师里的大户有的是,那些勋贵就很有钱。”
卢飏说的小声,不过万历皇帝却是听见了。
“何为公司?”
万历皇帝问。
“就是作坊,合伙办的作坊,也就是您和别人合伙做买卖,到时候给他们分红。”
卢飏如此说,万历皇帝肯定是听懂了,捋着胡须,半天没说话。
卢飏知道万历皇帝在考虑,便也不敢说话,就在那里站着,等到脚都站的快麻了,万历皇帝突然大手一挥:“成,就按你说的办。”
卢飏成功的又给自家的建筑队揽了一个大活,不过在那之前,卢飏还得给自家的酒坊打开销路。
随后卢飏又提了能否让皇家商铺帮着卖酒、水泥和香皂的事,万历皇帝也一一答应了。
见了一趟皇帝,卢飏给自家一下子敲定了两个大买卖,于是卢飏良心发现,随后又对朱翊钧道。
“陛下,臣这里有个天底下最挣钱的买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翊钧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什么最挣钱的买卖?”
“回陛下,铸币!”
卢飏说完铸币两个字,朱翊钧突然大声笑了,因为他第一次觉得卢飏脑袋好像也没那么聪明,因为铸币这个行当,自从秦始皇统一华夏后,历朝历代的君王都在做这件事。
“我当是什么行当的,原来是铸币啊,这少卿就有所不知了,这行当朝廷一直在做,每年朝廷都在大量铸币呢。”
朱翊钧心中升起一股优越感,心道:终于也有你卢少卿不懂的了。
不过笑过之后,朱翊钧还是决定教育一下卢飏,便道:“这铸币没有你想的那么赚钱,成色太差了,百姓也不认,成色太好了,便也没有什么利润了。”
卢飏闻言,便知道万历皇帝理解错了,接着便给他普及了一边现代金融知识,从货币发行到银行设立,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朱翊钧才明白是怎么回儿事。
“少卿,你说的那个央行真这么赚钱?”
朱翊钧还是有些不信。
“当然赚钱,这天下那个买卖最挣钱,一是当铺,二是钱庄,咱们办理央行,便是将这两个行当合二为一,顺便再把货币发行的事干了,能不挣钱吗?”
卢飏继续蛊惑朱翊钧,让他设立大明朝第一家中央银行。
但如此重大的事,便不是朱翊钧一个人能决定的,当下也没表什么态,但是让卢飏明日一早来乾清宫参加小朝会,朱翊钧要征求一下大臣们的意见。
翌日一早,卢飏穿戴整齐,早早便等在了承天门外,很快便又内阁和六部的官员齐齐到了,卢飏一个青袍官员在一堆红袍大佬面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也有几个和卢飏穿一样青袍衣服的官员,那是六科给事中,七品官,不过却与六部尚书能够平起平坐。
那些人寻常都认识,便在一起说话,说话的主题都是围绕,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皇帝咋开小朝会了?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众人讨论了一圈,发现各个都没什么事,连内阁首辅方从哲都一头雾水,不知道万历皇帝又发什么癔症了?
卢飏对此清楚的很,不过也没人来问他。
卯时初,承天门缓缓开启,众人排好队依次进了紫禁城。
前面都是大佬,卢飏很自觉的排在了最后面。
来到乾清宫,万历皇帝没什么废话,直接就抛出了要组建中央银行。
不过这话一出,立刻把大佬们给惊住了,因为他们从来没听过银行,更没有听说过中央银行。
“卢侍读,你给他们讲讲。”
万历皇帝一说,大佬们这才注意到在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卢飏随后便将昨日与万历皇帝说的,又给朝臣们讲了一遍,不过讲完之后,跟朱翊钧的反应一样,这些大佬也有些蒙圈。
没办法,这些人的现代金融知识为零,卢飏只能又讲了一遍。
“你是说朝廷要开当铺和钱庄?”
还是方从哲聪明,不愧为首辅,先反应了过来。
“差不多,但是吃相要比当铺和钱庄好一些。”
卢飏虽然十分不愿意将现代银行比作当铺和钱庄,但是为了解释方便,也只能顺着他们往下说了。
“我说的大明中央银行,可不仅仅是当铺和钱庄,他不仅要发行货币,还要做资金融通。”
卢飏随后又将了现代商业银行运作的一些知识。
发行货币这事朝臣们基本都懂,因为户部有个宝泉司,就是干这事的,但是吸收存款和放贷的事,众人便有些糊涂了,特别是,当卢飏说到要吸纳百姓的存款,还要给利息的时候,官员们都有些震惊了。
因为这个时代的钱庄吸收公众存款不仅不给利息,存钱的人还得给钱庄交保管费呢,咋到了卢飏这里,却成了给百姓利息。
没办法,卢飏随后又从商业银行的起源给众人来了一遍金融知识启蒙,一直说到中午,众人才听了个大概。
众人听得差不多了,分歧也就出来了,当然有人赞同,亦是有人反对,大殿中一直吵到午时过了也没争出个结果来。
没办法,万历皇帝饿的有些胃疼,但是又不想管这些人吃饭,只能先宣布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