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幻境重现
厉的情绪引动伤势加重，他吐出口黑血，咳嗽半天才顺过气来。只不过他对此似乎不太在意，还没有刚才控诉时反应大。
我拿过纸巾给他，厉接过来随意地擦了擦嘴角。
他重新靠躺在沙发上，隐约有黑气从头顶蒸腾出去，伤口也开始向外渗血，同样泛黑，零星有指甲盖大的碎肉块滚落。
“你先稳住，激动会令伤势加重，不想死你就老实点。”我出声规劝。
这话很好用，厉立即不声不响坐那乖乖调息运气，伤口的渗血没有持续，不过情况看起来并没有多好。
我将灵泽留下的药递过去，四颗绿豆大的棕红丸子，附带还有一杯水。厉闭着眼却精准地接过来，直接干咽吞了下去。
趁现在有点空闲，我决定跟他探讨一下这问题。
“你的经历让你不懂什么叫感情，也不懂何为怜悯之心。”
“我知道，都是于生存无用的东西。”
“不，你只是知道有感情跟怜悯之心这回事，但你不懂，也不能体会。”
“……”
我想到厉的特殊性，又说道：“你只有一魂一魄，因脱胎自酆都大帝再加上因缘巧合，才成为独立个体而不是逐渐消散。这就导致你无法深入体会各种感情。”
“那又怎么样？并不妨碍我生存。”
“但你还没发觉吗？你这种拧巴又分裂的情绪已经严重影响事情发展。好几次，你都因此做出不明智的判断。”
“……”
“假如灵泽快死了，你肯定毫不犹豫补刀。但现在让你主动去杀他，你也不太想动手，不是吗？”
“……”厉一直保持沉默。
我继续说道：“这一方面除了你现阶段打不过灵泽外，还有个重要原因，你已经度过最初艰难求活的阶段，所以对各种感情有渴求，可你自己不能体会又不承认。”
“主人，你说这些做什么？”厉睁开眼，满是疑惑地看向我：“如果我做了错误的判断，直接杀了我就是。”
他重新闭目，神色平静淡漠：“我不需要，主人，就算是你也不能胡乱下定论。”
我感受到他强烈地抗拒，再说下去估计要爆发。结果就是引动他伤势加重要么当场暴毙，要么再次甩手走人死在半路上。
要说以前我对厉只是抱持着“效力高有些疯的手下”这种看法，那自从得知他跟灵泽本该一体后，就有了想让他回归正轨的念头。
我也不知道这想法是否正确，也许厉并不需要，就好像栖息在潮湿阴冷之地的蜥蜴，明媚灿烂的阳光反而是有害的。
可通过刚才他那一通发泄，我感受到一点点他内心的挣扎与拧巴。
如果他真有向往，那么何不想办法拉他一把呢？
不过方式方法还需要好好想想，这可是沉积上百年的顽疾，不是一朝一夕能触动的。
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操心叛逆期孩子的母亲，这是预演吗？提前感受下当妈妈的“苦与乐”？
就在我琢磨着以后要是真有个崽，应该取啥名字好时，灵泽回来了。
他神态略显疲倦，抬手轻揉着眉心。
“怎么样？”我倒了杯水递过去。
灵泽接过来坐到我旁边，说道：“有很关键的发现，在噬心怪意识里看到的万象人很可能是大司教。”
“就是撺掇千惠送死的那个大司教？”
“嗯。”灵泽回答很简短，疲倦有所缓解，取而代之的是沉凝的怒意：“他所作所为跟霖尘子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沉默运气的厉忽然来了精神，睁眼探看过来：“比霖尘子那个蠢货还蠢？”
灵泽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厉倒没犹豫，坐得近了些。
灵泽牵住我的手，随后转头看着厉挑眉一笑：“你要是想知道就拉着我的右手，嫌晦气就自己待着别乱跑。”
他这语气说得厉就好像个熊孩子。
我以为厉会闹脾气，没想到他嘿嘿一笑：“前主人，你这点激将可不怎么样。”说完就拉住灵泽的右手。
我还在担心厉会不会捣乱时，脑海里有光芒闪烁，随即眼前的景象就逐渐改变。
“我把审张小辉时看到的东西传递给你们，不管看到什么都不用担心害怕，它们只是过去的幻影重现。”
我看不到灵泽，但听得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于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呵，我的前主人，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磨磨唧唧。”
厉的声音也传过来，但我视野之内看不到他，周遭笼罩着朦胧光晕，新的场景正一寸寸吞噬般将之前的景象覆盖。
我全神贯注，只见面前的画面是一处室内场景，但比起平常的房间还大很多，左边有一排的高立柜，陈列着许多瓶瓶罐罐。
里面的情形我看不清，只隐约呈现出团状物或者一个个圆球。
高立柜的对面是长方形的池子，用特别的石头所打造，青黑色当中夹杂着一道道金光。
一看到这个，我心一沉。
这石材我认得，是酆都境内的一种鬼石，并不算很稀有，但有个特性能困住大多数阴魂鬼怪之物。
除非是道行高的鬼仙或厉煞鬼，不然都难以逃离。
用鬼石砌成长方池子，里面的东西想必都很邪性。
而在它前边则是张非常大的木桌，具体不知道有多宽，我并不能随意变换角度，这就好像通过某种“屏幕视角”看过去。
能看到的这半边桌上放置着很多古怪仪器，说是现代的吧，当中瓶罐陈旧得很，还有个坩埚，雕刻着古老的图腾花纹。
可说它古代吧，又夹杂着试管，采集架之类的东西。
有人打开房门进来，看外形是个男人，个头颇高，穿着宽大的白底灰纹长袍，连同头都罩在同色系的布帽里。
除了伸出来的两只手外，看不到他的脸或者其他身体部位。
他向着桌子走过来，将什么东西放进坩埚里，嘴里念叨着晦涩难懂的语言。
我努力去听，实在是断断续续并且对方刻意压低声音，无法捕捉正确意思。
而这时，有一团红色物体从他身后的长方形池子里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