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梁亚静在集团公司应该有眼线,所有这一切都有人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不论马书记还是梁亚静,即使在工厂再威风,到集团公司这里,什么都不是。
集团公司对他们就像家长骂孩子,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
马书记很清楚集团公司不是在吓唬他。
如果不按集团公司的要求办,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这个职位,很可能瞬间就会被集团公司拿走,被撤职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很讽刺的是,梁亚静苦口婆心跟他讲的东西,他不同意,也不理解,跟梁亚静针尖对麦芒。
党委书记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可是,从集团公司回来,他好像瞬间就想通了。
召集他所管辖的部室开会,要求大家,包括党委办公室,必须马上按已经下发的改革方案执行。
其实,这些部室领导早就被梁亚静逼得走投无路。
碍于马书记不松口,所以一直不敢做,只能受夹板气。
现在马书记终于跟梁亚静的要求一致了,所以几个部室做起来很快。
二月份布置,三月份开始实施。
这一切做完,马书记找到梁亚静。
没有了往日党委书记的威风,低三下四地给梁亚静赔礼道歉,求他原谅。
梁亚静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再为难马书记。
仍然很严肃地跟马书记讲,希望他在今后的工作中,知道该怎么做。
马书记向梁亚静做出承诺,今后一定会支持他的工作,一定会站在梁亚静的角度看问题。
马书记的改变,带动了其他几位副总。
其他人见马书记都不敢再跟梁亚静硬刚,再加上近一个时期,梁亚静的粗暴对待,以及对不执行方案部室的态度,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恐怕在集团公司有后台也不好使。
于是几人就都学乖了,都知道跟梁亚静阳奉阴违没什么好果子吃。
于总突然一天找到穆青,跟穆青道歉,他以前的态度不好,希望穆青别往心里去,并感谢穆青帮他在销售部实施改革方案。
穆青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于总的改变来自什么。
穆青感觉到悲哀,他觉的这些人既可怜又可恨。
他们崇尚的只是一种威权。
这种威权站在他们一边时,他们就会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这种威权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他们的做法是再去巴结他们曾经的敌人。
这种世界观穆青觉的自己不是很好接受,但知道即使不能接受,也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
梁亚静不知道是否也看明白了这一点,他的做法是站在企业改革的角度。
这个角度不论从道德上,还是理智上,都是集团公司不得不认可的。
由此,集团公司的威权也就站在了梁亚静一边。
另一方面,梁亚静的威逼利诱,甚至骂街,反而从一定意义上告诉了这些人,集团公司的威权不但站在他这边,而且他自己就是一种威权。
必须受到应有的尊重,否则就会让你麻烦不断。
这样的官场,让穆青觉的厌恶。
没有人真的会为企业着想,站在企业的角度考虑问题。
更没有人会去崇尚真理。
穆青觉的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算是一种异类。
他不觉得这种威权能给自己的心灵造成什么波澜,对这种权利的争夺更没什么兴趣。
新来的三位副总以及马书记,在这件事情后,对待梁亚静的态度明显发生变化。
他们知道自己惹不起梁亚静,对梁亚静几乎是唯命是从。
梁亚静自己也感觉到这一点,在穆青办公室,跟穆青说:“这些人就是贱,你不骂,他们反而不好受。”
“跟他们好好商量,他们觉的自己高高在上,好像你在求他。”
“不把他们当人看,天天骂,他们反而点头哈腰。”
梁亚静在他们面前,应该已经树立起了自己威权。
即使是错了,他们也不知道反驳,甚至于总会从多方面证明梁亚静是对的。
穆青慢慢看出来,这些人其实本质并没有改变。
他们一样不想干事,或者根本就没脑子干事,更不知道怎么干。
不论发生什么样的问题,他们基本都没有解决办法,只能听梁亚静的。
按梁亚静的意见办,错了,虽然也会被骂,但程度会小很多。
另一方面,他们自己根本没信心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关键也没什么自己的想法,更不想承担任何责任。
听梁亚静这样讲,穆青苦笑着摇摇头,跟梁亚静说:“您觉的他们可以帮到您吗?”
梁亚静摇摇头说:“至少短期内肯定不行,希望他们不添乱已经很好了。”
“根本不用期望他们能提出真正有用的东西来。”
“艺辰的高档瓷订单完成以后,一直到现在,再没有单下来,高档瓷销售再一次陷入停滞。”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问于总意见,什么都提不出来。”
“这我可以理解,毕竟高档瓷,原来我们一直都没有稳定的销路。”
“可是普通瓷订单一直都在下滑,让于总分析原因,你知道他给我一个什么报告吗?”
穆青问:“什么报告?”
梁亚静说:“他的报告洋洋洒洒十好几页,一堆废话。”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王铁走了,所以很多客人不再跟我们订货。”
穆青笑着说:“您也不能否认确有这方面的因素。”
梁亚静无奈地摇着头说:“我当然知道会有这个因素。”
“王总在的时候,都是他在管销售。”
“他突然一走,肯定会影响订单,但是找到这个因素能有什么用?”
“我跟于总讲,你既然找到了这个因素,那你想办法把他请回来代替你,不就把问题解决了?”
穆青笑着问:“您这样讲,于总怎么回答?”
梁亚静苦笑着回答:“他能怎么回答?”
“憋半天,憋的红头涨脸,最后来一句,我再想办法看看其他方面吧。”
“这话还是去年年底讲的,现在都已经四月份了,我一直没再问他,他也一直没再给过我回话。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