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域东南,四藩,鹦鸣林,戍申阙。
林中数阵惊鸟之声响起,与徘徊而飞的鸟群对应的是林中有密密麻麻的军队从林外驻地开进,进入鹦鸣林之后迅速把守住了林中各处关隘。
在蓝台之人的带领下,并没有任何抵抗。
位于最中心的戍申阙自然也不例外,而且是重中之重。
被派到阙台之外看守的不是别人,正是蓝台亲信执掌的蓝台军精锐。
自上次闵真造访四藩,蓝司夕与钱固借着蓝台与戍申令,从此彻底执掌四藩大权。
二人在这段时间里不断加强蓝台的力量,最直观的一点就是现在的蓝台军无论是从规模还是从实力上,都已经超越了藩主亲卫千越甲和四藩新军。
蓝台令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代替吴践堂的手令,就如即将举行的戍申合议,二人用蓝台令召集,四藩之中竟无一人敢违命。
此刻,台阙大门缓缓关闭,内里已经坐满了人,他们是四藩各地的城主以及四藩中的其他重要人物。
蓝司夕与钱固并没有遮掩台阙之外的动静,甲胄碰撞之声与军士的呼喝声清晰的传入在场之人的耳中。
场中的气氛自甲胄之声响起之时就开始变得愈发凝重。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开口询问,只得屏息凝神,挺直身躯,小心探查着其他人以及台阙最中心那二人的脸色。
一张由各种珍稀灵材打造而成的阙主之位空置,大位之上的正中心,一面金黄色的令牌静静的立在锦缎之上。
令牌上有‘戍申’二字,那是吴践堂的令牌,代表着四藩最高的权力。
蓝司夕与钱固分坐大位两侧,在接到梁辰的传信之后,二人便开始着手准备四藩并入落仙宗的事宜。
等手下的亲信推开门朝二人点头示意,钱固才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缓缓起身。
“诸位。”
钱固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一片肃静的阙场中却如炸雷一般投入众人的识海,让人心神不由得再次紧绷起来。
钱固从怀中拿出一份邸报,将其递给离他最近的一人,让众人传看。同时,钱固也将邸报上的内容说了出来:“在来戍申阙之前,你们当中的一些人或许已经听说了这个消息。”
钱固的声音打破了场中的宁静,也让一些人稍稍恢复了些胆气,于是有人就开口问道:“不知大蓝大人所说的可是三藩主叛逃之事?”
钱固点头道:“不错,不过不仅仅是三藩的事。三藩主许占虎叛逃首阳山,已被七藩主梁辰斩杀于灵澜水畔。”
钱固话音刚落下,场中便响起了嘈杂的议论之声。
蓝司夕看向台阙外围站立的一人,那人会意点头,接着出声对场中的众人呵止道:“台阙合议,蓝台执法,当静!”
说完,便有黄钟之声响起,振聋发聩。
等场中再次安静下来,钱固继续说道:“还有,何首在灵澜水身陨,阳赦重伤遁走。临死前,何首已将山主令交予七藩主。”
“什么!”
云金城的城主成风显然是被这个消息彻底震到了,起身惊呼出声,而后才在周围蓝台修士不善的目光之下悻悻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其他人虽未如成风一般失态,但心中掀起的波澜同样不小。
“此等大事,等阙主来了再商议也不迟。”
钱固右侧,靠近上首的位置,新编第一营的统领吴要起身,面色不善的对着钱固说道。
阙主指的自然是吴践堂,作为吴践堂的又一心腹,吴要被安排在新编第一营统领的位置上,所需兵甲器械皆是首先供应。
戍申阙合议,非大事不议,非藩主亲至不议。
这些时日蓝司夕二人明里暗里针对新军的举措,吴要自然看在眼中,也早已心生不满。
但是碍于二人执掌戍申令,又有蓝台为依靠,吴要只得将不满藏于心中。吴要也想过要找吴践堂为新军做主,奈何蓝台的人看的实在是紧,自己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见这二人竟然胆敢绕开藩主私自召开戍申合议,吴要哪里还能忍得了。
吴要起身之后,又有新军第二营统领流合图,新军第五营统领平开,湾河城城主裴景洪,望山堡堡主图门文从,归林寨寨主啸林月等一干势力之主纷纷出声质疑。
这些人不是吴践堂的亲信就是昔日与蓝台结仇之人,有吴要在前,他们自然不介意让蓝台以及作威作福的大小蓝难堪。
而其余仍端坐不动的人,不是慑于蓝台的积威不敢发声音,就是早已投靠蓝司夕二人。
当然,还有如千越甲统领常卢这般一直保持中立之人。
“蓝固!”被钱固以夺人精魄而遗祸罪域为由,当面斩杀亲子的望山堡堡主图门文从更是厉声指责道:“戍申之议非藩主亲至而不议,你二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擅开合议。蓝台这是要犯上作乱吗!”
吴要心中一喜。
他正思量着该如何煽动更多人逼二人就范,没想到图门文从就给他递来了枕头。
正欲顺着图门文从的话继续说下去,吴要就见蓝司夕快速欺身,泛着蓝色火焰的右手直插图门文从的心脏。
“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也没少干采人精魄之事。”
在满眼的不甘之中,图门文从气息快速逸散,身躯在蓝莲的灼烧中缓缓向后倒去。
抽回自己那沾满鲜血的右手,蓝司夕将记录望山堡一门罪状的卷宗扔向图门文从,而后便慢慢拿出一块白色的绸缎擦拭起来。
白皙的手臂在红色的映衬下更显妖异。
擦血的动作不停,蓝司夕抬头扫向周围起身的那些人。
“我奉劝诸位一声,不要以为今天是合议我就不敢动你们。在这座戍申阙里,我杀过多少人你们应该都还记得。”
蓝司夕这句话可以说是嚣张至极。
但是!在场却无一人敢出声反驳,因为他们都清楚,蓝司夕是真会说到做到,并不是在吓唬他们。
尤其是图门文从在他们眼前被烧成灰烬,这种感觉变得更加真实。
见出声附和自己的这些人开始萌生退意,吴要赶忙出声高喊道:“我要见阙主!戍申合议的规矩是阙主亲自定的,纵然是你二人执掌戍申令,也没有资格召开合议!”
“吴践堂已然身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