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杨墨热的二和面窝头,都是提前蒸好放在外边冻上的,拿回来再蒸一下就好。
锅底炖了一个大白菜,白菜用的是猪油,当猪油化开,白菜入锅的时候,那味道老霸道了,虽然没有什么调味料和葱姜蒜,但是油香扑鼻。
加入水、酱油、盐,然后上边放上箅子,箅子就是用木片做的屉,蒸食物用的。再把窝头放上去,盖上锅盖,就ok了。
杨墨坐在灶膛前的木墩上,一边看火,一边烤火,一边等着饭熟。
等锅盖缝不停的往外冒着蒸汽,杨墨就添了一灶膛柴,然后把灶口清理一下,这一灶柴就是烧炕用了。
掀开锅盖,拿出馒头,再用小瓷盆把菜盛出来,清理锅,添水。
吃完饭,等灶里的柴烧完,锅里的水也开了,灌完热水瓶后还有剩,先用脸盆打出来点,然后用剩下的洗碗。
脸盆的水就是洗脸洗脚了,别嫌弃杨墨连个脚盆都没有,这年代大多数人家洗脸洗脚都是一个盆,还是一家人共用一个。
当然杨墨不会让自己的脚多脏,也会在用完后把盆洗的干干净净。
倒不是她不想再买,一个是刚穿过来很多事情都要熟悉了才能找到路子,另一个是买盆也要有票的,所以就耽搁了下来。
至于那种木盆,杨墨觉得太笨重了,还不好清理,就没用。
不过杨墨已经决定了,过了年后,该买的买,一定要把家底置办起来。
收拾利索后,杨墨照例坐在炕头上摆弄针线,这也是大多数这年代女人的选择,冬日两顿饭,吃完饭后还要一段时间天才会暗下去,等到外边稍有些暗,屋里就完全没光了。
屋里的窗户都是用专用的纸糊的,不透光,基本上每半年就要糊一次,不然纸就漏了。
杨墨前身的记忆里,小时候经常在新糊的窗户纸上,用舔湿的手指去戳一个洞,然后把眼睛凑上去,总感觉这样看出去有种另眼看世界的感觉,也因此没少挨揍。
现在自己当家做主了,也没有那种欲望了。
不过冬天冷,光靠纸是不阻寒的,还要再挂一层厚布帘子,文雅点也可以叫窗帘。其实就是破布头缝起来的。
外边天还有光,屋里就得点油灯了,一点灯火发出盈盈光芒,也就照个大概,一般开始点油灯的时候,杨墨就不会做费眼睛的活了,这么好看的眼睛,可不能这么浪费。
就在杨墨刚刚点上油灯的时候,冬梅过来拍门了。
“小墨,还没睡呢吧”
杨墨赶紧出去,打开门。杨墨的院子门是挡动物的,院子都是夹杖子围的,大门也是杖子做的,找她的直接就到屋门了。
屋门是纯实木的,里边有两个特别粗大的木门插,这也是杨墨的安全线,刚刚穿过来时她还害怕呢,就在门口又挡了一下,时间长了才好。
其实杨墨哪是简单人,原身当时孤儿寡母的,又长那么漂亮,咋也有想打她主意的。
不过她从小打猎,看着身材纤瘦,但力量绝对不小,而且还会一手刀法,刀就在炕琴上边的墙上挂着,伸手就能拿到。
所以再亮出一次刀法后,再也没人敢打她主意了。
杨墨的刀法是和队上的冯老头学的,就是前文说过的老冯叔他爹,生产队上都说冯老头是打过鬼子的,还当过军官,是有真本事的人,后来回来就没再走了。
不管真假,大家都知道那是个有本事的人,杨墨和奶奶相依为命,跑山容易出危险,冯老头就叫儿子老冯叔带她,那时候老冯叔还不老呢。
后来冯老头没了,冯叔才晋升老冯叔的。冯叔也是打猎的好手。他不像杨墨,手里是有家伙的,一把冯老头传下来的老式猎枪,进山都是打大家伙,野猪野鹿傻狍子的。
杨墨也就慢慢的立起来了,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不然当时怎么有那么多人求亲,这也就是农村不开化,她才有个扫把星的名头。
又扯远了,还是说冬梅过来的事吧,杨墨把冬梅让进来,给倒了一碗水。
冬梅也没喝,直接说:“执勤名单下来了,咱俩和老冯叔一组,值白天,明天就去,然后隔两天再去。”
因为给工分,这又不算活,拿着针线过去能一边做活计一边挣工分,所以大家都会报名,小队就轮班,每人一天,三天轮换一个来回。女的值白班,一般都给搭一个男的,避免出现意外。
“行,那我明早上去找你,咱们一起过去。”杨墨点头应道。
“那行,我就不坐了,你也早点休息,虽说不累,明天也要在那边守一天呢。”冬梅说着就起身。
杨墨送人出去,回来后简单规制了一下,也就上炕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杨墨早早的起来,先是多热了几个窝头,直接先吃了,又把剩下的用饭盒装上,又装了些剩菜和辣白菜,今天要在执勤窝棚那吃晚饭的。
出门的时候,天还黑着没亮呢,杨墨到李婶子家的时候,冬梅也吃完饭了。
“我还说吃完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这么早。”冬梅笑着说。
“我那简单,怕耽误事,就早点出来。”杨墨说道,这还真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执勤,去年刚发丧奶奶,也没参与。
冬梅笑笑:“没事,来得及。”她在娘家的时候就参与执勤,算是老手。
杨墨问:“还用我们去找老冯叔吗?”
冬梅回道:“不用,咱们直接过去接班,老冯叔自己过去。”
冬梅也拿个包裹,俩人趁着夜色出门,路上俩人也没说话,大湾子的冬天不是万籁俱寂,呼呼风声中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杨墨就想着养一条狗,以前家里也养过,后来死了,她就也一直在寻摸着呢。
等俩人到执勤点的时候,老冯叔还没到,窝棚里三个爷们围着个火堆在烤火,火堆就是一个泥火盆打底直接架起来的。
这窝棚就是杖子加稻草,所以火堆不大,不然容易失火,所以有火堆这窝棚也是冷得很。
坐在靠里对着窝棚门的是东升,一抬头看到杨墨和冬梅进来,就说道:“吆喝,你俩够早的。”
冬梅笑着回道:“当然得早点,你们这一晚上下来也够受的,行了,我们来了,你们早点回去歇着去吧。”
窝棚虽说不小,但三老爷们,她俩一个小媳妇一个大姑娘的,人不走她们真不好意思进去。
几个人也就起身收拾了,还没出去,老冯叔也到了,打个招呼,几个汉子就撤了,冬梅拉着杨墨坐下来,顺手还往火盆里扔点柴。
火盆呼呼的着着,外边风顺着缝隙吹进来,时不时的烟就往眼睛里钻,呛得杨墨直掉眼泪,冬梅也不好受,俩人就站起来到窝棚外透风。
这里的火盆都是烧柴,烧落了剩下碳才不会呛人,两人出去时还把窝棚的破帘子撩起来,尽量让烟散的快些。
外边也真是冷,杨墨围得已经够严实了,皮帽子、皮大衣、皮靴子,可还是感觉冷风一个劲的往衣服里灌,双臂抱紧,和冬梅俩人就像两只鹌鹑,蜷缩着身子在窝棚门口晃荡。
“行了,没啥烟了,你俩进来吧。”过了一会,老冯叔叫了。
杨墨和冬梅赶紧进去,在火盆边坐下,立刻就感觉到热呼呼的,火盆的火属于阳刚型的,离得近了就感觉烤疼,远了还没效果。
不过对于庄稼人,这样坐着烤火还有工分挣就很舒适了。
夜班都是十二工分,白班是十工分。杨墨虽然能干,在上工时也没拿过十公分,所以守窝棚对于杨墨来说就是兼职超过正式工作的待遇了。
当然,平日里她也是兼职赚的多,上一次山顶好几天的工分,但是这个年代你不上工还真不行。
坐着也无聊,冬梅就开始打听了。
“叔,年前还进山吗?”
老冯叔:“嗯,还得去一次,弄点年货啥的。”
冬梅:“这次还进老林子吗,您这岁数也不小了,别钻太深了。”
老冯叔笑笑:“外边哪还有啥,我又没有墨丫头那运气,不进老林子啥也打不着,不过我也不深入,就在老林子边缘转转。”
杨墨就是笑。
冬梅也说:“小墨你怕不是观音娘娘托生的吧,老天都照顾你。”
杨墨:“哪能啊,别忘了我还顶着扫把星的名头呢。”
冬梅:“切,那就是泛酸,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能干,运气又好,我要是男的一定娶你。”
杨墨笑:“哈哈,你要是男的,我也嫁给你。”
老冯叔也跟着笑:“冬梅说的对,墨丫头你别把那些说法当回事,你什么样冯叔最清楚,别听那些闲言碎语的,她们知道个屁。”
杨墨点头:“嗯,我都不在乎,随他们说,等我回头日子过好了,看他们还能说啥。”
老冯叔:“你这么想就对了,不过该相看还是得相看,女人咋的也得有个男人靠着,你奶奶这走也一年了,孝期也过了,你自己也得有点打算。”
杨墨:“这种事情还是看缘分吧,我也不强求,自己过也挺好的。”
其实杨墨还真没考虑找个人嫁了,前世她宅就是因为想有感情,但是容貌有限,她又想找个好的,最后成就了她大龄宅女的现实。
这辈子则不一样了,前世没有的她全有,身材容貌放后世绝对是秒掉大多数明星那种。
再加上对未来的先知以及穿越的福利金手指,也就暂时有点困难,以后来看,夸张点可以说就像是坐拥天下的女皇一般 。
那感情上她更不能将就了,必须是有颜有钱的,再差也得有颜,不然还不如不嫁。
冬梅也说话了:“自己过也不是长事,回头嫂子我给你看看,给你介绍一个靠谱的。”
杨墨就是笑:“行,那嫂子你可给我把好关。”
冬梅:“哈哈,没问题。”
三人说说笑笑的,倒也不显得无聊。
天已经亮起来了,太阳挺大,出了窝棚往远望去,前面不远大图江向右前方流去,站在山岗上,能看到天边的蓝,那是大海,和天连成一线,杨墨从来没过去过。
去那走南边是老金家管,走北边是老毛子管,哪边都得出国,这个年代出国就别想了,给你整个特务的名头都有可能。
站在山岗上远望,会让人不由得生出大好河山丢于此的感慨,历史已经笃定,还是活好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