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计划好的朝会召开,刘三吾有了殿下的保证,带着自己的奏折无畏冲锋,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凤阳勋贵的族地。
顿时,整个朝堂一片哗然,没有谁会想到这群文人会突然发难,提出如此具有针对性的问题,那么勋贵武将见火都烧到自己身上来了,也是奋起反击。
整个大殿之中宛如一锅煮熟的沸水,在不停的翻腾着,双方争论了半天却也依旧没有分出一个上下来,于是就将话题的主导权丢给了坐在上面的老爷子。
而看着下方百臣相争,老爷子嘴角也是难得的泛起了一丝笑意,反正自己马上就不管事情了,这般杂乱,也应该由孙儿去解决。
但转念一想,这股动静没准也是自己孙儿弄出来,所以他大手一会,像是抛皮球一般,将问题给丢到了朱高炽的手上。
朱高炽则是秉持了公正的态度,隐约之中,竟然是站在了武人勋贵的一边,台下文臣先是一愣,殿下不是我们的人吗?怎么在此等关键时刻投敌了?
刘三吾眼珠子一转,立刻就猜到了他的用意,殿下从中斡旋,无疑是为了加深双方之间的矛盾,好让曹国公现身之刻,产生更大的作用。
想到这里,他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的信念,沉默片刻,组织好了语言,就拿着笏板大步走了上去。
而一旁的方孝儒注意到他的动作,也是来到了文官前方,随时准备支援,一场口舌之辩即将拉开帷幕。
“凤阳族地,至使百姓受苦,无地可种,饱受天价地租折磨,臣上奏,请陛下和殿下收回这块土地,还百姓一个清净,至少在十年之内,让他们摆脱压在肩头的租子,自由生活!”
刘三吾在原地站定,直接扑通一下跪在了大殿之上,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就让殿中所有的目光聚焦在了这里,原本还在互相拉扯的文武官员们也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自从凤阳建制以来,各地勋贵凭借着族地不断壮大,为专区更多的利益,将百姓作为的了剥削的对象,此外,臣还发现,凤阳县令长期隐瞒此事不上报,情况十分严重!”
“据臣探知,凤阳百姓一直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分得的地产多半是一些未经开垦的贫瘠土地,种不出什么粮食,为了生计就只能去官绅家中租地,由于租金过高,每年种地的收入竟然还无法应付,更不用说温饱了!”
“知道前些日子,殿下前往凤阳祭祖,这种现象才稍微好转,所以臣再次恳请,回收凤阳地产,交归百姓处置!”
此话一处,勋贵们顿时就炸毛了,论说话,讲道理,他们的确是比不上这些文人,可一旦涉及到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也绝对不会有半分退让。
为首几人,张了张嘴,想要去辩驳,但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怒气冲冲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刘三吾,若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他当场就血溅五步了。
而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刘三吾也是如芒刺背,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凤阳的百姓,更是为了大明能够长治久安。
“你个酸儒,又在这里搞什么东西,那可是陛下赏赐给臣等的族地,是用鲜血换来的,凭什么分给那些普通人!”
王弼上前一步,他可不像是身后那批人,畏畏缩缩的,有话直说,反正有殿下和陛下给他们做主。
“都安静一下!”
朱高炽缓缓起身,脸色平淡。
“此事恐怕有失偏颇,就算百姓无地可种,也不能动将军们的族地,咱们可以另外想办法的!”
见殿下站在自己这一边,王弼的神色也是有所缓和。
“殿下,百姓们的生活要紧,如今现成的办法就摆在眼前,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刘三吾直起身子,不卑不亢的说道。
“孤明白的用以,可是将军都将族地看得很重,那都是他们留给后辈的财产,这让孤很难办!”
朱高炽眉头一皱,脸色逐渐低沉了下去。
“殿下,此事不难办,百姓们想要维持生计,过上温饱的生活并不困难,一亩三分地即可,臣又没有让将军们把所有的族地都给奉献出来,只需要拿出一部分,改善百姓的生活即可!”
“更何况,如今是和平年代,而且大多数将军都已经老了,垂暮之年,还能造福百姓,又何尝不能算得上是军功一件呢?几块地产而已,难道比百姓的安危还要更加重要吗?”
如此反问,瞬间就让一众武人说不出护来,就连朱高炽的心中都隐隐约约生气了一丝怒火,但他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行了!此事就此揭过,日后再议!”
重重坐在小龙椅之上,支撑着脑袋,明显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而在一旁看戏的老爷子此刻也是来了兴致,开始拱火。
“咱赏赐出去的田地,那有收回来的道理,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咱岂不是自毁承诺,以后还有谁敢相咱,有些事情,不合适,也就没必要继提了!”
台下一众勋贵发觉陛下和殿下都出言帮助自己,顿时大喜过望,在心里痛骂那些文人的同时,也是慢慢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刘三吾则是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上方的朱高炽,心里也有些疑惑,殿下,难道这一切都是您的计划吗?
“诸位,此事重大,还请你们仔细想想!”
当下,他就立刻调转了枪头。
“当臣子的,在没有考上功名之前,不一样也是一个普通人,请试想一下,倘若诸位没有这一身官袍,在凤阳生活,每日为了地租而奔忙,这样的日子,能忍受吗?”
“诸位身为凤阳出身之人,难道不应该造福自己的家乡,而不是让家乡的百姓戳着自己的脊梁骨,在背地里辱骂,连诸位都对族地如此看重,那百姓又当如何?”
一席话,让一些心软的武人有了一丝丝动摇。
“哼!”
但王弼不一样,那些土地都沾染上了王家儿郎的鲜血,岂能够拱手让人,这些文人说话,就这般容易将他们给绕进去。
一声冷哼,很快就打断武人心中的幻想,让他们的目光再次变得坚硬了起来。
见时机差不多了,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方孝儒连忙给李景隆使了个颜色,示意他该出马了。
而李景隆此刻也十分紧张,深呼吸几下之后,这才缓缓在武人群体之中出列,走到了殿中,刘三吾的身后。
“殿下,臣有话说!”
“准奏!”
正主到来,朱高炽也是放松了身体,准备看好戏,偷家这种事情,真的是一次比一次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