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熙宁帝的脸色很不好看。
早在捕快发现尸骨不久后,就有人特地进宫,向他禀报了这个消息。
当时他还十分惊讶,甚至怀疑那具尸骨的真正身份。
然而随着永昌侯和谢长安等人前去刑部大堂,随后突然出现一名老妇击鼓鸣冤,事情的发展彻底出乎了他的预料!
此时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那具尸骨的真实身份,因为比起那具尸骨,淑妃的出身更让他在意!
所以眼看情况越发不妙,他再也无法等下去,直接让王保去刑部,将顾流云、顾流光和李尚书带进宫!
王保一走,熙宁帝便阴沉着脸,在殿中不停地踱步。
好在王保十分会办事,并未让他等太久,就将人带进了宫。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谢长安和谢明月竟也跟了过来。
倒是永昌侯一家并没有跟过来。
对于永昌侯等人没来,熙宁帝倒是不意外。
他已经听说永昌侯被刺激得中风,所以并没有让王保宣这人进宫。
免得永昌侯被气死在宫里,传出去反倒让人以为是他这个皇帝逼死臣子。
只是,谢长安和谢明月怎么跟着来了?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宣召这两人!
熙宁帝暗暗在心中腹诽,不过看着谢长安和谢明月的脸,他又没办法生气。
谢长安的容貌和永昌侯太过相似,他一看见谢长安,就会忍不住想到永昌侯。
而如今他一想到永昌侯,就会想到梁氏跟人苟合,还给永昌侯戴了无数顶绿帽……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永昌侯着实太过可怜了。
至于谢明月,这丫头还真是像极了护国夫人,不过不像护国夫人那般严肃,反倒乖乖巧巧,温温柔柔,看着就让人喜欢。
据说这丫头牙尖嘴利得很?
这关他什么事?
反正小丫头在他面前乖得很。
熙宁帝看着谢明月,突然觉得糟糕的心情都突然好了许多。
于是也不指责两人为何进宫,反而看着李尚书手中的木箱问道:“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李尚书表情尴尬,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禀陛下,这里面都是孙兴元私藏的日记和诗文。”
他刚说完,顾流光就不客气地将孙兴元卖了个干净:“父皇,这孙兴元简直胆大包天,他不仅在日记和诗文中大肆表述对朝廷和父皇的不满,竟然还多次提及淑妃娘娘、四妹和六弟,当真是罪该万死!”
熙宁帝瞬间沉下脸色:“呈上来!朕倒要瞧瞧,他究竟对朕有多少不满!”
王保立刻接过李尚书怀中的木箱,呈到熙宁帝面前。
木箱不算大,放在最上面的便是孙兴元的日记。
熙宁帝随手翻了翻,脸色不断变换。时而面沉如水,时而杀气腾腾,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满脸嫌恶。
简单翻看完所有日记后,他又拿起那些诗文开始看。
果然里面多是对朝廷的抱怨,遗憾自己怀才不遇。
剩下的,居然还有写给梁氏的情诗,以及写给淑妃、四公主和六皇子的生辰贺词。
可笑的是,每年淑妃、四公主和六皇子的生辰,这人都会写一篇贺词。
瞧着十分情真意切。
只可惜文采差了些,实在算不得什么好文章。
可见这孙兴元屡试不第,并非是考官有眼无珠,分明是他自己才能不够。
也不知这人究竟哪来的脸自视甚高,居然还怨恨起自己的出身,认为上天和朝廷不公。
他甚至还对谢枢十分嫌弃,却又非常嫉妒谢枢的出身。
认为谢枢就是个废物蠢货,被他和梁氏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却丝毫未觉,反倒将他视为心腹。
实在可笑。
若非谢枢生在永昌侯府,有护国夫人的功绩护佑,这样的蠢货怕是连他自己都养不活,哪里会成为高高在上的永昌侯?
熙宁帝越看越气。
这孙兴元只会耍阴谋诡计,写些酸诗,还自视甚高,这些也就罢了。
可这狗东西居然敢对他这个皇帝说三道四!
还骂他昏庸无道,迷信鬼神!
倘若不是生在皇家,早已被人活活打死!
“简直岂有此理!”熙宁帝气得狠狠一拍面前的御案,“那孙兴元呢?朕看他也不必审了,直接凌迟三千六百刀,以儆效尤!”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能感到他那汹涌如海啸般的杀意。
顾流光暗暗咋舌。
他并未看完所有的文章,所以也不清楚孙兴元究竟还写了多少大逆不道的东西。
不过看熙宁帝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显然孙兴元写了不少要命的东西,犯了他的大忌。
顾流光犹豫了一下才问道:“父皇,永昌侯先夫人之死,很可能便是这孙兴元和梁氏勾结所为。
只是如今虽有那王氏的证词,可她似乎并不清楚当年两人的具体谋划,若是不审问孙兴元,直接将其处死,那永昌侯先夫人的案子,要如何了结?”
熙宁帝闻言,不禁再次看向谢长安和谢明月,却见两人眼观鼻,鼻观心,面上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同永昌侯先夫人毫无关系,只是无甚相干的局外之人。
于是他沉吟片刻后说道:“王保,你亲自去审,别让其他人在场。问清楚孙兴元当年究竟都做了什么,让他签字画押!”
王保连忙领命。
只是他正要离开,熙宁帝又嘱咐了一句:“淑妃的事就不必再问了!”
他这些年宠爱淑妃,全是因为护国夫人。
淑妃的性子并不好,经常喜欢仗着他的宠爱使些小性子,还欺负其他宫妃。
甚至在薛皇后和李贵妃面前,她也并不是很恭敬。
这些熙宁帝都知道,只是看在护国夫人的面子上,只要淑妃做得不是太过分,他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护国夫人的确劳苦功高,甚至救过他的性命。
可他却不得不压制永昌侯府的势力,以免永昌侯府趁机坐大。
因为这个缘故,他一直心怀愧疚,于是便补偿在了淑妃身上。
却不想,这淑妃竟然不是永昌侯之女,而是梁氏跟人苟合生下的孽种!
熙宁帝愤怒地捏紧了拳头,谁知外头突然传来淑妃的厉声呵斥——
“你们这群狗奴才居然连本宫的路也敢拦!还不快滚开!否则本宫让陛下砍了你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