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包走出了高铁站,我终于踏上了江洲这片土地。
阳光真好!
这是我这段时间里,第二次有这种感激,第一次还是在刚踏出监狱门的那一刻。
在晋海的两个月,绝对是我生命当中最难熬的两个月。
这两个月的时间,甚至比在监狱里的那六个年头,更难熬!
在监狱里的那六年,我把老婆孩子的照片,贴在床板上,每天早晚都看着,盼着出去之后能见到他们,幻想着凭借赔偿金,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时间虽长,但是心存希望。任何苦难的日子都能抗得过来。
然而这两个月,
结发的妻子出轨,曾经的兄弟背叛。
我在狱中的所有希望和幻想全都破灭了!我发现我所坚持的一切,都是扯淡。
我以为我六年前对楚倩倩做的一切,能让她永远对我死心塌地。
却没有想到,我辛辛苦苦付出我的所有,到头来,被感动的只有我自己罢了。
这两个月里,我看不到一点的希望。
每天都是在绝望中挣扎。
好在我挺过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
都说江洲的空气质量很差,空气里全是汽车尾气的味道,但是呼吸着这样的空气,我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在晋海的时候,准确的说是在楚倩倩跟前的时候,每天都跟着那个贱女人一起演戏,压抑的我快要窒息了。
我点燃了一根烟,叼在了嘴上。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之声,顺着声音望去。
映入眼帘便是牌子上用油漆喷涂的两个大字——
切糕!
呵,又是这。
这切糕都快成了江洲的地方特色了,火车站门前也有,高铁站门前也有。
看来样子那个学生模样的后生也着了他们的道了,旁边的几个切糕摊位的贩子也手握着尖刀围了上来,就如同我第一次来江洲的遭遇一模一样!
“行,算你们狠,我怕你们了还不成!”那学生从口袋里摸出了钱包,看样子是要跟我当时一样,当这个冤大头了。
可怜的家伙,看来是没精力过社会的毒打。
就在学生掏出钱来准备付钱的时候,我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拦了下来。
“你是干什么的?”贩子撇着腔对我说道。
我没有说话,手指夹着烟,朝着远处一指。
一群人循着我手指的地方望去。
只见一个贩子的拉切糕的三轮,已经沿着一旁的下坡路冲下了坡。
“我的车呀!“男人大喊一声,赶忙三步并做两步去追自己车子去了。
另外几个贩子,也抓紧跑过去帮忙。
我又叼着烟卷,走到了剩下的拉切糕的三轮车旁边,将它们的手刹松掉,然后将他们一辆接一辆的推下了坡!
“喂!”我一边喊着,一边朝着他们招手,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其中一个贩子回头,注意到了后面三辆三轮车。
“大哥,大哥!后面!”
四个贩子在大马路上追逐四辆三轮,那场面,真的是有够搞笑的。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我非整死你!”几个贩子这时候骂起我来的时候,那普通话真是特别标准。
我估计他们以后见了我的话,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但我是绝对不会给他们再见到我的机会的。
我乐呵呵回过了头来,只见那学生来还傻愣的站在原地。
“愣着干啥?跑啊!”
“我跑啥,车又不是我推下去的。”那学生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说道。
得嘞,救了个傻子。
我心想,反正我是要跑了,有本事,就继续傻站在这,看他们回来找不到我,会不会拿你出气。
反正我的目的也不是帮他,而仅仅是为了为以前的出一口恶意,帮他只是顺便。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您去哪儿啊?”的哥操着一口地道的江洲方言道。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劳驾先开着,我问问那边,我去哪儿。”
我从微信上联系了公司的人事那边,人事发了一个位置给我。
“师傅,去广安大厦。”
“得嘞!”的哥加速开了起来,“您呢刚才看到没有?四个二道贩子追着三轮在大街上泡?”
我差点笑出声来。
我干的我能不知道?
我很爱跟的哥聊天。
不仅仅是为了消除旅途寂寞。
这了解一座城市最真实的模样,你跟领导吃饭喝酒没用,就要跟的哥聊。
的哥跑一天出租车,上至宫中金銮,下至庄稼汉,真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够遇到。
跑出租一年,上到国内外大事,下到那个寡妇偷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肯定比读大学三年懂得都多。
“我干的,我能不知道吗?”
“您干的呀?”的哥回头看了我一眼;
“怎么?不像吗?”我自觉自己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茬。
“像!忒像!干得漂亮儿!这群二道贩子,早该好好治治他们了,专坑外地来江洲的!什么玩意儿?江州是什么地方儿?中心啊!这不是败坏江州城市形象吗?”
这的哥说话真有意思,满嘴的大道理。
“我可知道,火车站那边,可有你们开出租的和他们联手忽悠外地人的。”
“害,出租,这可是一个城市文明的形象啊!您说那,真是丢我们老脸儿咯!”的哥一边说着,一边拍了一把自己的脸,“我也知道这事,这各行各业啊,都有老鼠屎!目光就是短浅,看人家外地人不熟路,就宰人家一点,看似赚了钱了,但是呢?人家知道了,以后还做出租车?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叫---”
“杀鸡取卵。”
“对咯,您果然是文化人!
你看现在那些网约车啊,对我们出租的冲击真的挺大的!不过这话说来,要是出租车够好,还有网约车的事吗?”的哥跟我从网约车聊到了人生,而后又聊到了社会经济发展。
我估计就是跟马云坐一块,也未必能够听到这些东西。
我俩鬼扯了一路,直到出租车到了地方,我俩的聊天的得以停止。
我想我脑袋里的这点阅历,估计再聊十分钟就跟他说不上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