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刘焉的话语虽然生硬,而且还怼得皇帝刘宏话都说不出来,但能想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的刘虞、黄琬二人,还是一起躬身拜道。
“陛下,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还请陛下慎重!”
面对刘焉、刘虞、黄琬的齐齐反对,皇帝刘宏着实有些恼怒,毕竟刘焉等人的行为说得严重点,就是妥妥的忤逆君上了。
刘表见得这针锋对麦芒的局面,赶忙出言缓和道。
“陛下,废长立幼确实与礼法不符,毕竟皇长子刘辨的生母何氏,还是朝廷昭告天下的皇后呢。”
“此外大将军何进在朝堂以及地方之上,都已权势稳固,若是贸然推皇次子刘协为太子的话,很有可能让朝堂乃至地方都陷入混乱。”
“现今凉州、并州、幽州已然叛乱,地方上也有着此起彼伏的叛乱以及黄巾余孽。”
“若是朝堂再生祸乱,必将使得天下大乱,到那时候大汉危矣,是故还请陛下暂缓立储之心。毕竟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也不急着立储。”
“若是陛下真有心要立刘协为太子的话,至少也得等到大汉江山安稳之后,再逐步削除外戚势力,才有可能扶刘协登上太子之位。”
刘表一番分析,皇帝刘宏也能想明白自己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
不过想到自己日益糟糕的身体情况,以及何皇后的毒辣手段,皇帝刘宏还是叹息道。
“皇兄所言在理,只是朕的身体自己也清楚,这些年来耽于美色却是日渐羸弱,只怕没几年好活了。”
“此外何氏善妒,当年能毒杀协儿生母王美人,若是朕百年之后,焉知他不会对协儿下毒手呢。”
“朕之所以急着扶协儿为太子,就是为了给协儿一个保障,也避免何氏对他下毒手呀。”
东汉一朝,除了最开始的光武帝刘秀以及汉明帝刘庄之外,活得最长的反而是汉桓帝刘志,不过刘志也就活到了36岁。
至于历史上的汉灵帝刘宏,应该是活到明年,也就是享年33岁便寿终正寝了。
遥想四年前,刘表初次见得皇帝刘宏之时,皇帝刘宏还只是脸色苍白、眼眶青黑,有些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模样。
可仅仅四年过去,皇帝刘宏脸庞瘦削,脸上更是毫无血色,仿佛一盏烛火随时将要熄灭一般。
看得皇帝刘宏这般样貌,刘表心中一酸的同时,忙恳切的躬身拜道。
“陛下酒色伤身,还当多多节制才是。我南阳有张机、华佗两位医术精湛之人,臣恳求召他们入京,为陛下调理调理身体。”
“此外陛下忧心皇子刘协安危,我等宗室虽不能助刘协坐上太子之位,但护住他安危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得刘表想要荐举医官入京为自己调理身体,皇帝刘宏顿觉心中一暖。
再听得刘表所说能护卫刘协的安危,皇帝刘宏不禁坐直了身子。
“皇兄的心意,朕心领了。宫中良医无数,朕对自己的身体也心中有数,只是贪念酒色,管不住自己罢了。”
“只是皇兄所言,能护住我儿刘协安危,可是当真?”
皇帝刘宏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刘焉、刘虞、黄琬几人。
听得刘表言语,再看得皇帝刘宏那渴求的目光,刘焉、刘虞、黄琬几人心中一软,随后便尽皆躬身拜道。
“陛下且宽心,我等哪怕豁出性命,也定护得皇子刘协的安危。”
听得一众宗室的承诺,皇帝刘宏心中高悬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毕竟他现今也知道,不可能把刘协强行扶上太子之位了,不过有了一众宗室的承诺,能护住刘协的安危,也算是个不错的收获。
皇帝刘宏开怀之际,却是朝着龙椅后面的屏风喊道。
“协儿,且出来拜见一众宗室长辈吧!”
皇帝刘宏话音刚落,刘协的身影便已从龙椅后的屏风走出。
众人未曾想到皇帝刘宏,竟然让皇子刘协躲在龙椅后的屏风下,然而还不待惊愕的众人反应过来,刘协便已朝着刘焉、刘虞、黄琬几人拜道。
“刘协拜见诸位宗室长辈!”
随后刘协又朝着刘表躬身拜道。
“刘协拜见皇伯!”
过往在单独相见的情况下,刘协也曾称呼过刘表为皇伯,也曾躬身拜见过太常刘焉。
只是现在毕竟人数众多,是故刘焉、刘表等人见得皇子刘协,竟然朝着自己躬身拜倒,赶忙要上前搀扶。
这时的皇帝刘宏却是开口道。
“诸位爱卿,都受得起他这一拜!”
听得皇帝刘宏之言,众人这才作罢,只是等皇子刘协躬身行礼之后,众人又躬身回了一礼。
刘协回到皇帝刘宏身旁,宠爱刘协的皇帝刘宏,甚至直接把刘协抱到自己龙椅上同坐,随后皇帝刘宏才叹息一声道。
“朕这副身体也不好说,若是能坚持到扫平叛乱,剪除外戚势力,倒也可以把协儿扶上太子之位,怕就怕朕的身体撑不到那个时候。”
“若是朕的身体只能撑个五、六载,那时候便只能让皇长子刘辨即位了,协儿到时候做个藩王,再劳烦诸位爱卿护他安危便是。”
“若是朕的身体连四年时间都撑不到,皇长子刘辨即位之后,必定没法第一时间亲政,到时候也定然是何氏秉政、外戚何进辅政。”
“到时候还请诸位爱卿,护住协儿安危的同时,提防外戚祸乱朝纲,使得皇权旁落。”
大汉的皇帝十六岁亲政,若是皇帝刘宏在四年之内驾崩,依照朝堂局势而言,必定是还未年满十六岁的皇长子刘辨登基为帝。
因为刘辨还未满十六岁,也没法亲政,所以到时候的朝堂之事定然是太后秉政、外戚何进辅政,到那时候外戚何进定然是独揽朝纲、权势滔天。
权利是个好东西,往往会让人欲罢不能,若是等到刘辨年满十六岁亲政之时,外戚何进不愿归政,定然导致皇权旁落。
皇帝刘宏之言,也是恳求一众宗室护住刘协安危的同时,也护住大汉江山的安稳。
听得皇帝刘宏之言,太常刘焉眉头一皱之间,却是拱手拜道。
“按理说我等宗室不该插手皇储之事,更不该插手皇权之事。只是若真的出现皇权旁落的情况,我等宗室还是责无旁贷的。”
“可那时候我等皆为地方州牧,若是我等提兵入京,恐落人口舌,是故还请陛下能赐下一份密诏。”
“让我等在皇权旁落的情况下,能够名正言顺的提兵入京、匡扶汉室。”
皇帝刘宏闻言,自无不可,随后便手书密诏一封,又用传国玉玺盖上大印方才作罢。
皇帝刘宏本欲将密诏交与太常刘焉,可太常刘焉却是摆手道。
“陛下,老夫年迈、精力不济,还是把密诏交给景升保管吧。”
“后续老夫会把宗亲一系手中的绣衣使者一并交与他,日后宗亲一系的大事也都交托于他了。”
刘焉、刘虞二人都已六旬出头,而刘表、黄琬二人则都是不到五旬的年纪。
再加上黄琬毕竟不是刘姓之人,是故还是把密诏交与刘表更为妥当。
皇帝刘宏见此,自是将手中密诏交与刘表。
“皇兄,日后京师若是发生动乱,亦或出现皇权旁落的情况,还请皇兄能够提兵入京匡扶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