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用叉子叉起一点送到余年口中,强烈的饿意让余年忽略了羞涩,小口的吃了起来。
屋内一片寂静。
只剩茶水沸腾的声音和吃蛋糕吧唧的声音。
几分钟过后水开了。
宋卿修长的手,娴熟的泡了一杯茶,放到了宋老爷子面前。
“尝尝。”
宋老爷子微微睁开了眼睛,苍老的手拿起了一杯茶,微微抿了一口,细细的品味着。
“武夷山母树大红袍,果然名不虚传,算你们有心了。”
紧接着老爷子话锋一转,“小余啊,今年几岁?做什么工作的?”
吓得小口吃着糕点的余年猛的噎住,犹豫了下,“爷爷,我今年20了。”
“工作是……是收租。”
余年难为情地咬着唇瓣,语气有些犹豫。
老爷子拿着茶杯,看着宋卿的眼神顿时有些嫌弃,他家这孙女都已经奔三的人,还不要脸的来啃嫩草。
看着余年的眼神瞬间有些怜惜,略带关怀的问着。
“20?”
“还在读大学吧?”
“我没有读大学。”
语气软软糯糯的,却带着几分自卑。
余年身体单薄,低着头,眼睫又浓又翘在白皙的肌肤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没有了血色,苍白着,唇瓣也变得淡粉,没有了往日的红润。
抠着手指,不敢说话,一副心虚的样子,连旁边宋卿的眼神都不敢看,生怕她会生气。
逐渐的感觉身旁没有动静。
往日,他稍微委屈都要来哄的人,现在还不来哄他。
真的有那么生气吗?
少年浓密柔软的睫毛微颤,眼尾一下子红了,眼眶里弥漫着水珠,在眼眶里打转,嘴巴紧紧的抿着,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服。
回想到以前。
余年在10岁之前,父母一直恩爱如初,如一对新婚的夫妇一般,但是逐渐的两人的感情产生了裂痕,余父,本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温文尔雅,整个人都带着书香气息。
余母,她是一个儿童舞蹈老师,对待每个人都亲和,性格也是温柔体贴,在家也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合格的妻子。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素来恩爱的两人,有了第一次争吵,逐渐的争吵声越来越多。
逐渐东西破碎的声音和辱骂打架的声音,也开始响起。
余年每次都会去阻止,刚开始两人还顾及着孩子,会停手,但随着吵架越来越多,两人不再会顾及着余年,肆意的大打出手。
打架越来越多,余年每次上前都会被误伤,而在盛怒中的两人又怎么会注意到。
余年头破血流,脸颊上满是青紫,身上也是被杂物打到的淤青,只能拿出医疗箱自己包扎。
吵架越来越多。
幼小的余年学会了躲,无助都躲在了柜子里,看着每次两人吵完打完破碎的房间。
当吵架还在持续爆发,而素来温和的余父竟然出轨了,余年第一次看见,素来严谨的父亲笑得那么开怀,怀中搂着一个身材妖娆,长相艳丽,身着红色长裙的阿姨,是他学生的母亲,两人开心的逛着街。
余母拉着余年,在商场碰到了两人,余母偷偷的回了家,并没有将此事声张,反而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余年身上。
开始的时候还会觉得愧疚,买各种蛋糕礼物来哄着余年。
随着余父夜不归宿的时间越来越多,余母下手越来越重。
小小的余年,在每天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袖子下布满了恐怖的掐痕,性格也越来越懦弱自卑。
但是有一天,余父再次和小情人约会的时候,余母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争吵声,谩骂声。
余父想要出门坐出租车离开。
余母拦住余父不让他出门,两人推搡着,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来到了路边,看到来往的车辆,余母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你今天如果出去找她,我们就一起死。”
余父没有当真,以为只是一句气话,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句,“好啊。”
那天血色弥漫了整条道路,浓烈的血味弥散在空气中,两个人紧紧的抓着对方倒在了血泊中。
幼小的余年紧紧的跟了出来,看见了这残忍的一幕,被吓晕了过去。
而醒来,见到的却是父亲的情人,她情绪激动眼球爆起,里面全是怨恨。
“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不离婚?他怎么会死?”
“他跟我说,等你成年就离婚,就娶我。他从来不跟我亲近,他说他已经灵魂出轨了,身体不能再出轨,哈哈哈……可是你为什么会死?你不是说要娶我的吗?”
情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着说着凶狠的眼神又看向余年。
“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他就离婚了,他就和我在一起了,他就不会死了,还有你妈,都怪你们两个。”
余年紧紧的缩在床上,静静的听着一句又一句的指责声,默默的咬紧了唇瓣,眼泪连成泪串滑落。
后来,失去双亲的余年被外婆收养,在那段时间里,外婆给予了他温暖,余年也渐渐的开朗。
但随着上高中,他又遇到了情人的儿子,随着一次次胁迫,欺压,打骂,余年再次变得自卑和无助。
所有的人都远离他,一句句的侮辱、诋毁,都足以将余年毁灭。
但余年坚持了下来。
外婆年岁已高,在余年高二的时候去世了,仅存的温暖消失,心中的羁绊也在此消失。
黑暗再次袭来,这一次更加的猛烈,伴随着校园暴力,和恶毒伤人的各种语言,余年原本优异的成绩逐渐下降,但还是足以支撑他考上大学。
但高考前夕。
情人的儿子找到了他。
昏暗的角落里,满头黄发,浑身印满纹身,吊儿郎当的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脚下的人。
“余年,祝你考个好的大学,但是不要以为你考上大学就可以摆脱我,我会让你在大学过得生不如死,这可是你和你妈欠我的。”
“我妈现在得了抑郁症,意志消沉,前几天她割腕自杀了,你觉得你们是不是该死?”
印满纹身的脚,使劲的踩在少年的身上,少年一下子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