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涌进城下那天尚晚棠还在店里。
稀松平常的一天,没人知道为什么短时间内会有这么多流民聚集。
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无论是谁都是一副长久营养不良的样子。
陵县的士兵死命抵住门,城中百姓纷纷戒备家家户户锁死门窗,准备武器防卫。
人人自危,人人自卫!气氛瞬间紧张,即便是一项大咧咧的丘海也难得皱眉。
魏简与孟君泽袁义都在城墙上,即便魏简能算到天寒,能治愈风寒,可这么多人攻城的情形下,魏简手下无兵还是太单薄。
一时间百姓与守城的官兵对峙,下面是长期饥饿忍受病痛的百姓,每一个眼中都带着决绝,他们的县城不要他们,到了邵州同样也是如此。
说的好听发粥可拿到手里的却是汤水,上次吃放是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忘记了,邵州刺史竟然也是放任.
他们抢了刘志的田地,混乱中夜里照亮的火把将麦子点燃刘府破,邵州无人出,他们这些变成流民的百姓还是没人管。
有心机的人看见刘志逃走就远远跟着,他是富贵的地主,本着狡兔三窟的想法,那人一路跟到了陵县这里。
听闻穷苦已经的陵县是最先开始风寒的地方,流民想到去附近的县城,想到去邵州,有的还想去领国就是没人想到要来陵县看看。
流民的潜意识里陵县早就应该是一座死城,毕竟他们的县城已如同死城。
可结果却很意外,那人回来同他们的首领汇报,流民首领是个年轻男人,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眼间满是狠厉。
眼看邵州不会开门,留在这里就是等死,还不如去陵县找生路。
他移动后面的流民就跟着移动,浩浩荡荡一群人至少一千,老老少少,就这样移动到陵县。
中途死了不少人,活下来的已经把陵县当成唯一的希望,能走到这里的人眼里都带着要活下去的狠厉。
魏简站在城门上不发一言睥睨,首领摸不清状况,暂时没动。
孟君泽见状,匆匆来到监狱,衙门的守卫都在城门,偌大的监狱没人值守。
孟君泽跑来打开牢门,要把赵晋带走,一旦流民入城赵晋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流民即将攻城请先生随我来。”
赵晋还在看书,外面闹哄哄的,守卫都不在他已经猜出大概。
这种情况能去哪里?流民入城陵县必亡!
以他对郑璟的了解,这个滑不留手的家伙给朝廷的奏折都想好了吧,陵县不仅不会成为他的污点,流民攻城,杀戮他带兵围剿,反而会成为他的仕途亮点。
“去哪里?”赵晋问眼睛却盯着书。
孟君泽有考量:“先生可随在下去一处避难,里面备有口粮,足以度过这次劫难。”
赵晋挑眉:“孟师爷要放弃陵县?”
孟君泽肃然拱手:“先生保障您安全,君泽自会同县令并肩作战。”
赵晋嘴角勾起,丢给他一个东西,孟君泽下意识接住美玉通透无杂质。
“带着它去承王军营,他们会出兵!”赵晋难得抬眼:“只是孟师爷能出去吗?”
“他不能我能!”
二人双双回首,尚晚棠就站在那里。
上次密道封闭,魏简特别留下两把钥匙,还嘱咐她随身携带,从店里出来街上乱哄哄的,孟君泽匆匆忙忙回衙门她就跟了回来。
“夫人把钥匙给属下,属下去就好。”
尚晚棠拒绝不是她不给,而是他不行,上次之后魏简不仅封锁了入口还将密道更改了几处,就是这几处如果没有预知的人一定会迷失。
她跟着魏简走过几次,也看过地图,现在这里能出去的唯有她自己!
孟君泽面有难色,尚晚棠一把抓过玉佩,古代书生有时候真是教条的很。大敌当前还在这里磨叽!
她转身之际对孟君泽说道:“孟师爷,我去既是为了陵县也是为了我夫君,若有不测!”
尚晚棠停顿,孟君泽跪在地上:“我必尽全力护大人周全。”
尚晚棠颠颠手里的玉佩,目光坚定。
钥匙打开密道,阴暗的潮湿的密道里北风呼啸,尚晚棠点燃火折子,火苗随着风向摇摆。
这里要比上次她来时更黑更冷,陵县四周全是流民,此时此刻在她上面就有杂乱的脚步声,偶尔还会传来人大叫的声音。
密道幽幽,上面的声音变了形,可上面行人匆匆脚部却真切,上面的人一直在找入口。
走过几处更改尚晚棠已经看见前面的曙光,这里距离陵县已经很远,密道上面的脚步声也渐渐变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她等了很久确定外面已经没人,刚要出去就听见一个稚童的声音:“娘亲,这里有老鼠洞!”
糟了!尚晚棠心中大叫不妙,外面的出口原本就很隐蔽,魏简还在旁边立了一块石头,成年人看到只会以为是一块石头,没有树根,没有草根,不会在意。
可稚童却会因为身高发现缝隙。
尚晚棠刚吹灭火折子外面就有人探头进来查看,好在外面漆黑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傻孩子,里面这么大不是老鼠洞,应该是兔子洞或者狐狸洞,快找些木柴点火,把它们熏出来!”
外面声音男女都要还有一个孩子,尚晚棠就自己一人出去就会暴露密道,不出去外面火烧起来她就出不去了。
还有陵县那边时间紧迫!尚晚棠咬咬牙,顾不了那么多人就冲了出去。
外面是两男一女与一个孩子,应该是一家人,尚晚棠猛地出来打了个措手不及,对方没想到里面会出来一个大活人。
尚晚棠看清稚童方向直接冲了过去。
五六岁的孩子还没反应已经被尚晚棠禁锢在怀里,她也不说话直勾勾看着对面的人。
女子明显是孩子的娘亲只有她最关心孩子的安危,其他两个男的有一个还算关心,另外一个更关心她出来的密道。
从外表看来,这四个人几个月前还应该是衣食无忧的家庭,只是现在衣着褴褛,面黄肌瘦。
“放开我的孩子,你想要什么?我?我们也没粮了!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他们都说陵县有粮食,你是自己一个人吗?我们一起带你进去好吗?哪有粮食,放了我的孩子!”
孩子娘亲很慌乱,声音里都是颤抖,她以为尚晚棠是流落到这里找到地洞就住了下来,也是没有吃食的人。
尚晚棠看看自己满身的泥土,难怪她会以为她也是流民。
只是刚刚一直注视密道的男人转过头来面色不善:“这条密道能通到陵县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