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莫宇愣乎乎地看着郭寻,“寻子,这是搞错了吧?”
郭寻摇头,“国家建立打拐基因数据库的时候,要求录入寻亲者的DNA信息都必须本人亲自去的。这么严肃的事儿,怎么会搞错呢。”
“可明明是咱俩的哥,怎么就变成你一个人的了?”田莫宇糊涂了。
听田莫宇一点都不怀疑罗燿是自己的母亲和别人生的儿子,郭寻心里暖呼呼的,“墨子,不管事实怎么样,我妈说,这样挺好。”
田莫宇更糊涂了,迷迷糊糊地回家。今天是周末,一家子人在餐厅吃饭,独缺他一人。见到孙子终于回来了,田老太太放下筷子,走过来伸手把他搂在怀里,“莫宇啊,你去哪了,怎么搞成这样子,这小脸一看就瘦了好几斤,你这是要心疼死奶奶啊。”
蒋素心皱眉瞪着这个里外不分的畜生,气不打一处来,“看你邋遢的,跟刚进城的农民工有两样吗!”
老姐田宜欣扫了一眼,见弟弟不缺胳膊不缺腿的,继续低头吃东西,田连升也是没有说话。
田莫宇看着老爸,直愣愣地说了一句,“郭寻找到他哥了,就是罗燿。”
刚才还无比淡定的田宜欣掉了筷子,立起来指着田莫宇大叫,“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蒋素心也吓得不轻,不是刚查过说不是么,怎么转眼就是了呢,千万不能是真的,单丁香怎么可能找得到她儿子!
这两个都在田莫宇的意料当中,但奶奶的反应他却没猜到。田老太太激动地掉眼泪,“我看到那个小伙子,就觉得他是我孙子,苍天保佑啊,总算给我找回来了。连升,快去把莫尧接回来,让他认祖归宗,咱们老田家的种怎么能跟着外人姓呢,太不像话了。”
田连升也很激动,“莫宇,这是真的,他们怎么知道的?”
“验DNA,不过化验的结果是,罗燿的基因跟丁香姨吻合,但跟你不吻合,也就是说他是丁香姨的儿子不是你的。”田莫宇说完,继续等着看一家子的反应。
田宜欣狠狠拧住他的耳朵,“说话大踹气,你找死啊!”
蒋素心显得更慌乱了,眼珠子不住地乱转。田老太太眼泪也不掉了,不敢相信地问孙子,“莫宇,你看到了还是听他们说的,该不会是他们不想把莫尧给咱们才这么说的吧?”
田莫宇点头,“两张化验结果都看了,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公安部自己查。”
田老太太还是不相信,“那个东西准吗?”
身为医生的田宜欣最有发言劝,“当然准了,什么都能做假,但是基因做不了假。奶奶,让你失望了,罗燿不是咱们老田家的种,姓不了田了!”罗燿怎么可能是她哥,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田老太太愣了好半天,忽然跳脚开骂,“我就说嘛,当年你就回去了一天,她怎么就怀上了!原来真不是咱们老田家的种,那个不要脸的东西......”
田连升不想多听一句,站起来就往外走,田莫宇跟出去,“你去干什么?丁香姨说,这样挺好的。你别上赶着去打扰人家了,再说你去了人家也不一定搭理你。”
大儿子被说成不是他的,小儿子现在连爸都不叫了,田连升心里不是滋味,开车出了家门。
屋里的奶奶越骂越难听了,田莫宇皱起眉头,“奶奶,我头疼。”
一听大孙子头疼,田老太太立刻住嘴,把他拉过去嘘寒问暖。田宜欣最看不惯奶奶宠弟弟的样子,摔筷子上楼补觉,只有蒋素心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边。她想了一圈觉得没有任何漏洞,才安心地站起来往外走,今天有本市上层社会富太太们的Party,她已经锁定了两个目标,要为将来铺路。
田连升把车停在单丁香卖煎饼的路口边。今天不是单丁香一个人,没上班的郭毅跟她一起来的,单丁香摊煎饼,郭毅负责装袋收钱。没多大一会儿,郭毅到旁边的摊子买了两个馅饼塞到妻子手里,接过她手中的铲子,让她去边上的馄饨摊吃早饭。
单丁香坐到小凳子上,咬了一口馅饼就笑了,田连升想那一定是她最爱吃的胡萝卜馅的。她还是那么容易知足,一个馅饼就能哄了。田连升就这么看着她快速吃完饭,又端了一碗放在桌子上,再到另一边买了两个加肉的火烧,放进郭毅手里,让他去吃饭,她自己又站在煎饼摊子前忙活。
她脸上的笑,就没停过,田连升想问的话也无法问不出口,他调转车头平静地回公司。人到中年,没有了疯狂的权利,所有的伤痛和悔恨都得压在心低,负重前行。因为他内有家人,外有公司的员工,这些责任由不得他放纵。
如果当年莫尧没有丢,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情,他现在在部队至少也是正团级的军官,有自己挚爱的妻子,有莫尧那么出色的儿子......红灯,田连升猛踩刹车,眼泪甩了出去。
郭寻踏出小院,看到叶灵灵的老哥叶阔河拿扫把清扫院子。郭寻也找到一把过去帮忙。叶阔河见到他,笑得阳光灿烂。
郭寻也笑了,无论是性格还是表情动作,叶阔河都不像叶灵灵的哥,反倒像田莫宇的,让人看着就心情好,“阔河哥,灵灵的工作找到了吗?”
“昨天去面试了两个公司,说下周一还有一个,她说要挑最能锻炼人的工作。”说起妹妹,叶阔河的语气尤其骄傲,“你还要去干快递?”
“是,我想好了,这个活儿挺好的。一是钱多,二是能锻炼我的体力和判断力。”虽说找到老哥,他们家就不用那么缺钱了,但郭寻还是想挑战一下自我。这是他的几个工作机会中,最合适的一个。
晚上,他接到白牧的电话,白牧上来就像个气蛤蟆,“我给你介绍的工作不好吗,你为什么不去?”白牧给他郭寻找,是一家规格很高的休闲俱乐部,出入的都是军政届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郭寻去了只能打杂,但就这样岗位,也是很多人削尖了脑袋挤不进去的,没想到郭寻居然拒绝了,拒绝了!
郭寻照样好脾气地解释,“是挺好的,不过太清闲了,不太适合我,我想找个能学东西的。”
“你以为在那儿就不能学东西?那些人说话办事甚至举手抬足的架势,哪一样没用?你以后要往上走,就得会这些!这就是个圈子,你不懂套路进不了他们的圈子,谁愿意带你玩儿?”白牧大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