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条件限制也很厉害,我招呼张伟,“拉长平车,冯春你睡上去,在梦里完成还另一只鞋的梦境,你们两不相欠之后,我就可以帮你们断开一切因果了。”
冯春一听这个就一脸犯难,别说自己本身就够害怕的,再者现在这个环境,那个叫他恐惧到极点的女尸就在旁边,叫他睡觉,他是心能有多大,在这还能睡着?
我没敢耽搁,“郎弘毅你掐时间,叶一才你盯住女尸的脚,另一只鞋子出现第一时间,就把这只也穿上去,我好送她上路,不然冯春就危险了,八成会被带走。”
我们的配合都要做到天衣无缝,只要有任何一个人掉链子没能完成我布置的事,冯春估计闭上眼就再也挣不开了!
张伟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那我干点啥?”
“你就想办法先把冯春弄睡着,在叶一才穿鞋的时候抓紧把人弄醒。”
要说张伟就是缺心眼所以无畏的人,看冯春不光睡不着,就是连躺到平车上都很不情愿,居然大胆地趁其不备,在后面拿了一个解刨装内脏的不锈钢托盘,照着后脑勺咣当就是一家伙。
没有防备的冯春很悲催地倒在了好兄弟的助眠下,成功闭上了双眼,我嗔怪地瞪了张伟一眼,“你这傻子,下手这么重,等会醒不过来咋办,梦境可是女尸在控制,不醒过来可能在梦中就被带走,看你到时候咋办!”
没错,我要做的就是叫冯春把欠了女尸的那双鞋给人家都还回去,叫她有些能走上轮回路。
亡魂别管多凶,只要走上轮回路,还怕个屁,人世间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冯春自然就没有事情了,以后也不会再做给死人穿鞋的噩梦了。
第一步已经完成,咱别管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冯春算是被放到闭上眼抬到了平车上,我观察着他的眼球,人在做梦的时候,特别是做噩梦的时候,眼球会下意识随着梦到的景物和梦中带出来的情绪而快速转动。
果然,不一会眼皮下的眼球就开始咕噜噜地乱转起来,“他已经开始做梦了!都准备好!”
郎弘毅这个掐时间的看着手表冷不丁给了我一句,差点把我气笑,“别急,就是那人回来了,我也能把他留外面,也不会叫他真对你动手的!”
虽然我感觉到了满满的男友力,可这话真有点低情商,吕学长只是外号叫活阎王,他难道还真能见死不救或者对我们这几个大活人动手啊?
要真是铁石心肠不近人情,人家大可以拒不配合的。
对郎弘毅竖起大拇指,表达了我的赞许和无语,我就开始盯着另一张平车上女尸青白色的光脚,冯春晕倒并不老实,嘴巴像在说话的一只开合着,双脚也在乱动,弄得平车下的骨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种紧张安静的空间里非常刺耳。
我想这时候梦里的冯春八成应该是在从电梯那边正拿着最后一只鞋朝我们所在这边行走来,我不自觉朝那边看过去,并不可能看到什么东西,空空荡荡的,偏巧在我眨眼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一个非常像是冯春的黄色光影出现在门口。
心里震惊不已的我赶紧闭上双眼又实验了一下,果然在闭眼的时候真的看到那个黄色影子手里拎着什么东西,畏畏缩缩东张西望的走进来,朝停放女尸的平板床靠近而去,根本无视我们的存在。
我知道这已经不是什么不同纬度的理论能解释,这可是相隔着梦境和现实的差距,我看到的是冯春梦境里的景象。
我这双眼睛还真是够奇怪的,又开发出来了新功能。
现实和冯春的梦境就在我睁眼闭眼间来回交替,清清楚楚的当一只旧布鞋凭空出现在女尸右脚上的第一时间,叶一才按照我的话,赶紧就把另一只鞋穿在了左脚上面。
按说这个时候,一切就应该结束了,女尸和冯春之间的联系就应该断了,鞋被冯春拽掉,现在总算是都还回去了,女尸就应该该干嘛干嘛去了,但是人家明显没有这么好说话。
张伟已经在用尽办法的想把身体开始抽搐的冯春叫起来,大嘴巴子啪啪的,冯春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张伟这货也真是够黑心的,也不看是什么液体,不瓶子的溶液就朝冯春脸上浇了过去。
我闭上眼,看到梦境中,女尸从平车上坐起来,双手紧紧抓着冯春的脖子,冯春双手抓着女尸的手腕,拼命挣扎着,但是效果不再明显,努力好久,那双冰冷的女尸手臂依旧没有松开他。
张伟的泼水功效展露了效果,昏睡的冯春口中开始发出呻吟声,眼看就要醒过来,我和叶一才都开始着急,我清楚看得到,女尸几乎已经离开拼车整个人都快要爬上冯春梦中的背上,而现实中女尸已经有了类似诈尸的征兆,四肢肌肉开始抖动,眼皮快速的开合。
好巧不巧这时候离开的吕三已经走下了电梯朝我们的所在而来,听到屋里的动静,脚步逐渐加快。
我掏出五帝钱铜板狠狠的贴在女尸的额头上,女尸的动静暂时消停下来,冯春呼的一下坐起来睁开了眼,眼神还带着恐惧,捂着自己的脖子正在大口喘气,还没有分清楚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她……她要掐死我!”看到我就站在女尸的旁边,他崩溃的大声喊了一嗓子,我自然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此时冯春的额头上比之前的黑气更加浓郁。
“张伟赶紧带他出去!”
我快手快脚和叶一才把那具不准备放过冯春的女尸塞进了尸袋里面,拉上拉链,这具女尸留不得,肉体在那鬼魂就一直以为她并没有死,只是自由了,离开了囚禁她的监狱可以为所欲为了,不光是冯春,以后接触这尸体的师生都可能遭到报复。
郎弘毅的武力直想困住一个吕三完全没有问题也不用多费劲,吕三被他死死压在地面上,不断挣扎怒吼,“放开我,你们在里面胡搞什么?放开!”
我和叶一才没理会他,推着女尸就朝外走,尸体都有编号的,绝对不能丢失更不能多,有安魂夜的一套体系管理的,我并不担心不能处理,毕竟咱好歹也是第一殡仪馆的内部人员。
学校这边还有校长站在我们这边,只要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事情就不难处理。
郎弘毅看到我们焦急地问道,“怎么样?都处理好了?”
“嗯好了,这个我们要带回殡仪馆尽快火化,你再坚持一会再放开他,自己小心一点!”
在吕三的骂声中我们离开了实验楼,张伟他们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冯春现在才恢复了一点,又看到我们退出来的尸袋,都不用多想就知道里面放的是谁,脸色又开始不太好了。
我把平车交给张伟,“等会用咱们学校的车把她送去殡仪馆,你告诉钟师傅单独放,我们去找校长说明情况,后续叫他来处理,郎弘毅在后面一会来帮你。”
我和冯春直奔校长室,校长还念着我们之前对学校的帮助,看到冯春脖子上明显的乌黑手印,大手一挥,决定后续手续他去亲自跑,就按我们说的吧,把遗体捐赠给撤销,尽量联系女尸家属把人的骨灰接回去。
冯春终于放心下来,我看着他乌黑的脖子叮嘱道,“你想着回去之后多晒几天太阳,多去人多的地方活动,晚上尽量不要外出,你现在这状态容易被误认成将死之人,会招惹外面的东西跟随的!”
冯春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想再经历那样诡异的事情,非常听话。
在小校门口分手,郎弘毅开着学校借来的车子就在门口等我,我们一块带着那个不省心也有点不讲理的女尸回了殡仪馆。
下午请假出去,回来大概都是快下班的时间了,化妆间里面,陈师傅还在给一位刚到的客户清理尸身,从脖子上的勒痕还有青紫的脸不难看出,这位新来的客户死因很可能是吊颈。
“你回来了?快跟我帮忙,今天你请假忙坏我了,好几场的遗体告别会,这都快下班了又来了这么一位吊客……”
屋里的味道很不好,水流哗哗地冲刷着一动不动的亡者,流下去的水流都是黄褐色的,老人都明白,吊颈死亡的人在逝去的那一刻大多都会大小便失禁,陈师傅就是在清理那些污秽。
我一边穿戴护具,一边准备上前,却在看到一处位置时察觉了不对的地方,“陈师傅,这位IdE死因是?”
“这还不明显……自杀,家属保安送过来的。”
他看到了一眼旁边的登记信息很快的回答我,我脱下只穿了一半的护具,关上了水龙头的开关,“这个我看出来了,陈师傅你没注意到别的吗?咱们还是报警吧,你也别再动他了!”
有句行话叫,“吊客一根棍,就怕脚尖翘,一身脏污臭,舌头一大口。”
老点妆的师傅还有见过的化妆师都明白这话里面表达的意思和背后隐含的深意。
人死后尸体会在几个小时之后就出现尸僵的现象,就是俗话里说,人都挺了的意思。
上吊是一种很痛苦的死亡方式,地心引力的原因当身体没有生命体征后,尸体的脚尖绝对会因为悬挂的姿势,脚尖绷直,指向地面才对,所以说吊客一根棍就是这个意思,如同芭蕾舞一样的姿势才对!
我们面前这位却不是,我就是因为看到他的脚和人睡着一般的状态才阻止陈师傅继续清洗的,正常状态下我们只要发现死因有异常都会第一时间联系警方的。
尊重生命,追寻真相叫死者开口虽然是法医的责任,我们同样是一道关,不能叫任何可能死于非命没有被发现的亡者从我们面前被毁尸灭迹。
陈师傅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也看到了那双不对劲的脚,放下手里的水枪脱了大围裙,长出一口气,“我真是老糊涂了,还好你回来发现了,我差点就犯了大错,老兄对不起啊!”
习惯性地就把亡者当成活人,道了个歉。
刑事那边很快就来人沟通取证,联系家属,先走之前的流程和证物保存现场保护以及知情人问讯的程序。负责的因为是陈师傅,并没有我啥事,我也就早早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