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的时间到了,我们都乖乖回去继续实习,唯一有改变的就是郎弘毅,终于从忙碌的工事中抽身出来,把一些必要的工作都丢给了无所事事的朗爷爷,自己又恢复了游手好闲的大少爷生活,回归了总是跟在我身后晃荡的闲散生活。
陈师傅第一天见到郎弘毅还叫他给吓了一跳,毕竟真没见过谁家实习生实习,后面还跟着一个保姆地,特别是我们这样比较邪性的工作,大多数人还是有些抵触的,特别是年轻的人男女朋友,我们这边除了第一殡仪馆的正规名称还有一个特高大尚的别名,叫人生终点站,也有单身狗聚集处的美誉。
陈师傅特意小心翼翼地把我叫到一边,好心的说道,“三蔓,你咋把你小对象带来了……”
“怎么?不行吗?他不会打搅我工作的,陈师傅你放心。”
“不是这事,咱们这敢乱来的少,我就是怕吓到他,你小对象模样和穿着看上去都很不错,但是咱们这工作的特性,他要是吓到就不好了,你就不怕,小对象因为这个黄了?”
陈师傅现在都四十大几了,才刚结婚两年多,他当初就是怎么相亲一提及工作就悲剧收场,我们有句话,咱们这样的工作人员,基本就靠内部消化,想在寻常人中找个伴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导致我们这都是大龄单身狗,有家室的少之又少。
我对于这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和陈师傅解释道,“没关系,我对象胆子大,另外就是我从认识他就在村里做点妆匠,干的都是类似的活,他家人也都知道的。”
陈师傅惊讶地说道,“那样,你对象还真是个奇葩啊,我刚结婚的时候,回家就开始洗手,几乎快要洗脱皮,我老婆才允许我进卧室。”
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弊端,有的比较大而已,就好比我们这些人,我是多幸运遇上了郎弘毅。
“好好珍惜人家!”陈师傅拍着我的胳膊也是这样说的。
在我们化妆室这边,平常的时候并没有太忙,只有特殊情况才会忙的没有人性,大多数的亡者化妆都很简单,十几分钟就能搞定,这不郎弘毅才跟我们上班的第一天,就看到了有陌生的年轻男性找上门的意外,瞬间醋意外溢。
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和张伟、叶一才他们俩同居过一段时间的室友,那个话痨小子,冯春,我们出来实习,那小子可是还在学校上课呢,更何况就是实习他也不可能到我们这,第一殡仪馆要是还招人的话,早就和我们一块来了,这好好的找来,肯定不是叙旧那么简单。
郎弘毅的臭脸是在张伟他俩闻讯而立之后,知道我说的没有一点隐瞒,才慢慢好转的,陈师傅这位全程看戏的老大哥居然还字一边说风凉话,“小年轻的感情就是好啊,这酸味我都以为咱们冰柜断电了呢!”
这是很么惊悚的比喻,要是冰柜真断电了,估计不会有酸味,里面放的又不是酸菜,里面都是肉啊,应该会是臭味吧?
张伟他们看到好长时间一段没见的冯春都非常高兴,热热乎乎地招呼着就要带他去我们的单位参观一圈。
都是行内人,这第一殡仪馆里能有什么好参观的,除了躺着的就是哭的!要不就是公墓一日游,别哪能有啥。
唯一能见人的地方也就是很大的那个餐厅,我们的三餐或者是路远的家属也有在这边半酒席的,我们特意为了冯春多点了几个小炒,厨房的师傅听说是有朋友来找我们的,比见到自己哥们还开心,特意给我们送了一个菜,应该是很少见我们这些员工还能有这么大胆的朋友敢找上门来的吧。
用到我们托关系的不少,但是能像平常朋友那样相处一点不介意我们特殊职业的人太少,几乎根本可以说是没有。
冯春的出现就难能可贵了,张伟等菜上齐之后,拿着筷子招呼他动筷子别客气就准备开抡,抡的自然是他的腮帮子。
还是叶一才比较正常,知道冯春找来肯定不是为了单纯来吃饭的,就问了一句,“你找我们是有啥事吧?”
刚才就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冯春都快感激涕零了,但是叶一才也就比张伟抢了那么一点,不多,已经端起碗开始狂炫了。
“有什么你说就行,他俩吃饭用嘴,你说他们能听见,就这样没出息你还没习惯啊……”
冯春这才开口说起来看我们之外的另一层来意,“三蔓,我最近总做一个奇怪的梦?”
“总做一个梦?啥梦啊?”
我倒是不饿,并没有端碗,冯春可能感觉终于有一个正常的了,能听他诉苦了,激动得眼里都泛水光,“对很吓人的噩梦!我感觉自己快死了。”
这情况可有点不对,一个梦怎么就感觉自己要死了呢,这没病没灾正当壮年的。
张伟和叶一才这才缝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给这位好友。
“你具体说说。”
趁他说话的时候,我也开始观察冯春的脸,我对他并不是太熟悉,不过看上去,他精神是有点不好,最近应该是睡得不太好,两个眼睛除了浮肿之外,还有成片的青黑眼圈,白眼球上面都是血丝,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无精打采,很疲惫的样子,和之前见他,精力充沛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冯春就一直用那双苍老无神的眼睛盯着我,好巧不巧我还坐在了他的正对面,这有着深深绝望,无助、害怕的眼神就那么对着我,叫我心里都有点凉凉的,他声音有点沙哑的继续说道,“我最近晚上只要闭上眼就开始做梦,梦见自己站在了咱们实验楼的负一层,周围一片漆黑,就在走廊尽头有一盏很小的黄豆大小的灯光,我手里就会拿着一双鞋子,我当时心里非常害怕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腿,一步步踩在脚下的黑暗上,朝里面都进去。”
别的系的同学要是不知道那边是什么,但我们民俗系的人还有医学院的人都会知道那地方的恐怖。
那里是我们大体老师停放的位置,最叫人难以忘怀的就是那边常年的寂静和阴冷,平常时间走进去都会觉得后背阴风阵阵,大白天都比别的地方昏暗上几个度,更还能闻到很浓烈的福尔马林味道。
一般敢一个人去那边的人都没有,至少三四个人结伴过去,在冯春一说地方我就已经开始可以想象到他梦中那种无助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