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爱有来生》电影杀青,最后一幕是补拍镜头,拍摄刘天仙在草地只露出背影,托腮眺望着远方,而骑着马的方沂从此经过,被惊艳住, 连忙勒令马儿调转方向。
微风掠掠,在嫩绿的草甸中,刘天仙的脸若隐若现,这时候不需要加其他的,用马蹄声哒哒的响即可,像是人的心跳声,不仅仅是方沂,其他人也一见钟情了。
“咔!”
俞非虹喊了这声后,全剧组都静止下来, 等她评判。
她把这一段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表情也很复杂,有不舍的情绪在,轻声说,“杀青。”
接着又说了一遍,这次上了扩音喇叭,“杀青了,杀青了!”
场务也小跑着通知剧组其他人,终于,整个剧组都反应过来,因为拍摄场地就在草地上,很多人撒了欢的奔跑出去, 在草原上打滚。
方沂则是看到了刘天仙一直在那里不动, 他试探着喊了刘几声,但刘不答应他, 于是径直走过去, 刘天仙却又背着他, 并且开始一抽一抽的。
方沂静静的站她身后, 等她情绪舒缓下来,但刘天仙忽然说,“方沂,你也下来坐。”
他老老实实的坐下。
“过来点嘛。”
又挪过去了一些。
刘天仙放开手,露出她正在落泪的脸,“你看到了嘛,哭了。”
“我看到了。”
刘天仙说,“方沂,还好你没有非要安慰我,不然我肯定特尴尬了……我很讨厌那种矫情来矫情去的感觉,一点小事都要做上一场,你不要管我,我自己就会好。”
她一边抹泪,一边还是相当冷静,“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方沂说,“没有关系,现在也挺好看的。”
她立马把脸正对着他,“真的吗?你是在故意逗我笑吧?”
“真的, 如果我是导演,以后会拍这种场景。”
她捏了拳头在方沂那亮了一下,方沂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就把方沂的手抬起来,手指蜷缩回去,一大一小两拳头碰一块。
“一言为定,方导演。”
方沂轻笑,“一言为定。”
刘天仙仍然没有放开方沂的手,而是等方沂起来了,说,“我有点起不来了,拉我起来成吗?”
方沂没怎么用力。
她说,“方导演只有这点力气?”
于是这次猛的一用力。
可能是效果太好,她一跃而起,整个人扑了过来,在方沂的怀里,刘天仙说:
“小狗长大了,电影也拍完了,我觉得他们的故事挺可惜的,你还写下去吗?不用放给影院,就放给你和我,自编,自导,自演。”
方沂低下头去看她,她并不躲闪,而是抬头扬下巴,“你竟然会不愿意?”
她细细打量方沂的表情,“不说出来,我也知道,刚刚跟你碰了拳头,你不能反悔!”
方沂大笑,“原来你是等着这儿啊。”
刘天仙吸了吸鼻子,抿嘴笑说,“只是略施小计,可惜完成度还不到百分百,难道要下次?”
——整个剧组陷入到悲伤的气氛中,俞非虹自己也是,她应该不会再拍第二部片子,也就是说,现在合作的许多人今后也很难再见面了。
弄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杀青宴,滇省的领导也有出席,闹到了深夜。方沂在自己酒店听经纪人汇报工作,“嗖狐那边准备继续做微电影,不仅仅是你,现在也吸引到其他年轻导演来,张超阳要你亲自审阅了剧本才投钱,他在拍电影上现在只相信你。”
“为什么?”
真姐用夸张的语气说,“方沂,大部分人投钱就是投个爱好,真就是听个响乐呵乐呵。你不是很清楚,能反而给投资人赚钱的导演有多稀少……而且你是‘干干净净’的,其实你的风评很好。”
“至于‘干净’,”电话那头顿了顿,“现在有种趋势啊……就是电影拍出来坑投资人钱还不够,还要在拍摄时就坑人钱,谎报支出,虚构道具等等。你不一样,你拍电影都是光明正大的。”
方沂恍然大悟,难怪老张在很多事上对他言听计从,却又听得真姐说,“还有就是主旋律《建国大业》在找明星拍戏,这部片子其实已经拍了一段时间,但仍然有听说了的又入组的,明星越来越多,先是几十个,现在听说一百多个要两百了……大家都不好不去了,你知道这片子的性质……拍不拍都无所谓,但你得报名呀,展示出你的积极性。”
“事情大概是这些……”
方沂说,“我拍电影……不是,我观摩导演拍电影的时候,想到了一种设备,像是小型直升机但能在空中悬停,抖动幅度小……你知道,我们以前之所以要用吊臂,就是因为低空的摄像机拍出来抖的不行,国外已经有类似的设备,国内肯定也有山寨的,你帮我去了解下。如果靠谱,我想投点钱,看能不能搞出来……也算是为电影事业做贡献。”
真姐反问,“不买房了?”
“这片子上映了就有钱买房了。”
真姐笑说,“你还真是自信啊,但我还是要劝你,做艺人没有那么多功夫来管理事业,好些人的文化水平也不够……你的文化水平够了,精力不够用,我很怕你被人忽悠。”
“一般明星就算是做生意,也是买酒庄,开火锅店奶茶店什么的,二次贩卖自己名气,方沂,你很不一样啊。”
方沂摇摇头,“那我到时候亲自去看,这种摄像机应该很有意思,我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真想做些事情……等等,下次聊。”
有人在敲门。
方沂怕是溜进来的私生粉或者狗仔,从猫眼那观察了一番才开门。
是俞非虹。
俞非虹不客气,坐他床上,“方沂,让你这样的年轻演员入戏太深,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失责,现在戏了结了,我想问问你究竟有没有出戏。”
方沂张大了嘴巴,俞非虹微红着脸问,“其实,我也没有完全出戏,不瞒你说,最开始我梦中只是有这么一个故事,看到你之后,我开始相信这个故事真的发生过……也许,就有那么一世呢。”
方沂傻眼了。
俞非虹继续道,“你一直在改戏,我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去深究,因为是阿九改的戏,阿九做的肯定是对的。”
“这是你的床吗?”
俞非虹躺在那上面,转了半圈,背面正对他,显露出曲线,也不再说话。
“砰!”
但又有人敲门。
方沂从猫眼那看了看,比看到俞非虹还要大惊失色,颤巍巍打开门。
“小方,在做什么?”
刘母探脑袋往他房间里瞧了一眼,顺手把门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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