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深耕宣传部门多年的老同志,他的决心很快在实质层面上展现出来。
《流浪地球》上了新闻专题:这个专题回顾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的优秀电影,总结得失,接着转到今天的《流浪地球》和即将上映的《我来自未来》,评价这两部电影的主创发扬了上甘岭精神,展现了我国文艺创作的顶级水平,在最激烈的文化阵地上“不曾后退一步”。
配音员老师的声音似乎能听出他饱含的热泪:“在范弗利特弹药量下,在敌人的狂轰猛炸下,一整座山头被削去了一点五米,但最可爱的人为什么能坚持下去?”
“他们有众志成城、保家卫国的决心,更有全国人民始终如一的支援!”
挂有副职头衔的总菊领导随后在镜头前表决心:“我们接下来要举办中韩电影展、中日电影展,争取推动一批精品国产片出海,消除思维惯性,做好我们大后方的支撑作用,国产电影发展很快,已经完全能够在其他市场讲好中国故事……”
情至深处,这位同志怕了拍大腿道,“……尤其是这些年涌现出的一批具有旺盛创造力、在海内外具有影响力的文艺创作团队,我们不仅仅要做好本职工作,还要想他们所想,解他们所急,使他们全身心的投入到创作工作当中去!”
“中国电影产业已经到了再也不能等,再也不能拖的时候!对于这些创作团队的作品,应该重点关注和备案。特别优秀的作品,做到优先审批,采取有弹性的制度。”
“——以此来确保每年都有一定数量的精品电影。”
话音落幕,令人不禁想象什么才是精品电影?
电影行业对这种宣称并不稀奇,因为国内一直都有点兵点将、大干特干的风气,无非是选出一批尖子出成绩,寄望于靠一两个猛男带兵攻城略地,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面这种事情屡屡发生。
只是不知道谁的电影算精品,谁是“具有旺盛创造力、在海内外具有影响力的文艺创作团队”。
冯大炮觉得是自己,他当然喜滋滋了:《1942》入选13年金鸡奖最佳电影、最佳男主演、最佳导演等奖项,虽然这片子票房奇低无比,但亏掉的巨亿就像是朝文艺教宗交出去的赎罪券,他的灵魂买到了上天堂的权利,他将要得到巨星哨的待遇。
张一谋不觉得是自己,因为他已经有巨星哨了,他在奖项上独孤求败,加上历史最伟大的奥运开幕式,他配得上自己的哨子。
陈恺戈以为是能多建造一些影视城,因为电影的不卖座,他的电影集资不得不接受越来越多的限制性条件。
《小时代》导演郭小四认为自己也可能有巨星哨,“世界在这样一个温柔的角度里被切割。日光像水银般倒灌进去,所有的缝隙都被填满。凝固后发出镜面的光,反射出一千个世界……”现在方沂引来的日光,照亮了他这样的新人导演的缝隙和全部世界。
票房高当然是精品电影了,主旋律也必须是精品电影,发展了电影工业、具有拍摄技法创新的当然也是精品电影……大家不知道具体的审核标准是怎么样,只觉得好像人人都有机会,这哨子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除非有的人一切要素全占了,他肯定就享有巨星哨。
方沂!
哨子当然有他了,他是导演领域的超级巨星。
事情的发展远不止此,在电影层面的表达后,片场渐渐迎来接待考察团的潮流,其中任何一个都得罪不起,以至于郭凡练就的人情练达在这种接待中大放异彩。他在许多领导面前留下了印象,把自己塑造为天赋不如方沂,但努力至极的丐版方沂。
但是考察团来的太多,郭凡也逐渐苦不堪言,《流浪地球》剧组接近半个月什么事情也没有干,每天的日程都被接待工作占满。
郭凡说:“我大学毕业后,有段日子住在京城近郊的城中村,那时候奥运还没来,城中村没有被拆,有记者发现城中村住了许多大学生,其中不乏京城大学、水木大学这种名校,于是引起了轰动,来下访和关心学生的社会名流络绎不绝,也有很厉害的人在某些场合提出了议案,给了实质帮助……但是后来我麻木了,我发现他们没办法关心到每一个人,他们关心水木大学的、关心京城大学的、关心长得好看的打工者,他们的关心有先后顺序……像我这种人,好像总是排在嘘寒问暖的最后一名。”
“所以我现在就学会了说甜话,抓紧机会表现自己。”
方沂拍了拍他肩膀:“还好我们这次就是少部分人,你知道,这个活动就是我们做出来的。”
郭凡开玩笑说:“那我学的那些吃苦耐劳的本事怎么办?”
方沂则道:“不影响你继续发挥你的本事,日子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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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沂在这期间主要开研讨会,有些研讨会定性很高,一开头就是“打造京城影视工业创造产业”,他不去不行。
他比郭凡好在研讨会的主角正是他,所以能坐着讲话,作为受到尊重的声誉斐然的年轻老艺术家,方沂不至于一直跟着跑腿介绍。
这本书确实已经说了很多次研讨会,但一部作品成功后就是这样的,不论你是墨镜王还是陈可欣、甚至于李鞍张一谋之类的……通通要开大会,分享给其他同志你独到的创作思路,感谢相关合作方的支持。
好莱坞大片大获成功后开会吗?
洋人管不着,但是洋人的合作方中影一直在开会,不开会怎么揽功呢?会是开不完的。
这属于统一思想,整齐步调。
有渠道有背景的金顿影视和共和时代接触后,对挂名合作拍摄“主旋律大片”的构想很感兴趣,但他们想看看共和时代的成片如何。
必须要验验《我来自未来》这部货,因为有失败先例。